那谢持会嫌弃他是神经病吗?应该不会吧……
“我没有。”他轻声说着,可心里却没有底气,“神经病”已经印烙在了他心里,挥之不去。
何芳似乎气累了,看着他的眼睛更是越来越心烦。突然有电话打了过来,她又披上了笑脸。
通话结束后,“你自己回去,我去工作,自己反省一下你做的错事到底有多愚蠢。”
“嗯。”
他看着何芳渐渐走远,脚下的步子却迈不动了。一直站到地中海过来查班他也依然是无动于衷,就像脚底生了胶。
“谢恒,你怎么还不回家?你妈呢?”地中海问他,习惯性地走到他身后,手掌轻轻拍着他的肩。
谢恒像是受了惊,本来弯着腰的他连忙直起腰避开了地中海,好一会才摇头表示否定,“我妈忘了,我再站会。”
地中海不知道发生的事,一如即往像平时对待学生那样问他:“你和你妈谈得怎么样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低着头不假思索。“被骂了,还被打了。”
他往楼梯口走去,“老师,我先走了。”
地中海估计也没想到会这样,对方的语气平静地就像充当镜子的海,甚至没人能看出那海刚刚才掀起惊涛骇浪。
“好,寒假好好过。”他也只能说这种无关紧要,听得人耳朵生茧的话了
对方没有回应,想来应该已经走远了。他便也不再在意,继续查班,而后在转角的楼梯口检到了一杖创口贴,小熊模样怪可爱的,但他只认为是垃圾,捡起来丢进了垃圾桶。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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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恒不能理解的事情和人很多,零零散散便成了他认知里的世界。何芳是那无数事件和人中的其中一个。可能是他才疏学浅,也可能是他涉世未深,总之这些东西贯彻了他的生活。
回家的路上他刻意放慢了脚步,他看到有个卖的小摊前站着一家人,他们的孩子想吃。
五六岁时的谢恒也像那个孩子一样,喜欢吃但没钱,于是他去请求何芳帮肋他尝到甜蜜,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不给,他只记得她说:“你还是小孩吗?长大了就不要吃糖了。”
为什么长大了就不能吃糖?但那时的他没有资格去反驳,只是低下头伤心了一会儿,世上又有了一件不能理解的事挤进了他的小小的脑海里。
他曾经问谢持,为什么干净清澈的水池里没有鱼,反而是泥巴堆积的池塘从不缺?谢持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但如果让他们来选,他们一定会选择前者。
他们认为他们的选择是对的,直到长大后不知是谁在他们耳边嚷嚷:“水至清,则无鱼。”这件事是谢恒为数不多得到解释的困惑。
几乎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喜欢知更鸟和梧桐树,只是知更鸟在北方并不多见,以往每逮到一只他都能开心上好久,锦衣玉食伺候好几天后才放生,他觉得这样那只知更鸟就会记得他,他希望他们有缘的话明年也能相遇。
同样是五六岁的年纪,他看到那只熟悉的知更鸟在他常常浇水的梧桐树上安了家。许是那年的夏天长染上了燥热,那梧桐似乎一年四季都没那么茂绿过。
他记不清是哪一天了,反正是在夏天里他遇上了一个叫安知的女孩。
明明她的家就在不远处,为什么他总能在梧桐树下看到她?又为什么她总是身上带伤?
六岁的谢恒不敢问,他总觉得那会让她伤心。那个年纪的他也很喜欢吃糖,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会将糖偷偷藏在小小的口袋里,一半分给谢持,另一半就留到和这个十六七岁的女孩相见。
他会笑着叫她“知知姐姐”,叫得她高兴了,她一笑谢恒就知道安知会将好不容易省下来的钱给他买糖。可六岁的孩子哪懂得这些,他只会分一半给安知,自己吃一点,剩下的都留给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