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林麟照常工作,开内控委员会,布置下去任务,会议结束后也没等到厉永奎的电话。
他索性主动联系。厉永奎电话接得很慢,只是轻轻「喂」了一声,语调慵懒。
林麟被这声「喂」打了个梗,滞了两秒后,挂满笑意问:“厉董,咱们今天还去澳门吗?”
“可以,你那边都忙完了吗?”
林麟连忙回:“忙完了忙完了。”
“那你准备准备吧。”说完,厉永奎就挂了电话。
走港珠澳大桥,只要不堵车,车程不过三十多分钟就能到澳门。
汽车正驶上桥面,厉永奎伸展脊背,扫了眼车窗外的大桥,转头对林麟说:“以前没这桥时,我们都是从香港坐船去澳门。”
“是吗?”林麟装作对话题有兴趣,“那您觉得是坐车好,还是坐船好?”
厉永奎直视前方,手掌交叠搁在膝头,“年轻时嫌麻烦,觉得什么都慢,没有耐性,老了后心态有所改变,快嘛有快的好处,慢也有慢的优点。比较来比较去,其实各有千秋。”
多年经验给林麟此时的提示就是,无论领导是话中有话,还是随口一聊,附和就成。
“厉董讲得很有道理……”林麟嘴角堆起笑,“听您这么一说,就让我想到职投,情感投射跟着股票涨跌,依赖的不再是外界坏境,而是压榨自己。
预期越高,相对应的精神就会越紧绷,一分钟的浪费都是罪大恶极;
预期越低,收益自然不会那么高,但人的精力明显会松弛很多,不至于最后落到,钱虽赚了,却脑子出了毛病,身子也不行了。”
厉永奎笑笑,“任何事物都是相辅相成的嘛,听你语气,怎么?身边有人中招了?”
林麟叹了口气,“我一特别要好的大学学弟,一二级咖,美股、港股、a股,一个不落,离市场特别近。
无论当天赚了还是亏了,一到晚上就睡不着,经常枯坐到天亮。去年到医院一查,确诊了重度抑郁。
好多场外的人就百思不得其解,想着你都赚那么多钱了,股市盈亏正常现象,怎么就一心往死胡同钻,开解不了自己呢。”
“上瘾嘛,一旦上瘾就会有毒,排序错乱,把瘾放在生活的一切之上,自然就不受控制了。”
厉永奎讲这番话时,汽车已经驶出大桥,波光粼粼的大海被抛在身后。林麟有心听了进去,十分赞同,不由轻「嗯」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