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户公司在楼宇林立的中环皇后大道,这公司虽气数已尽,但留下的壳子还算磅礴,引得不少事务所觊觎。
听负责人说起自己是如何千辛万苦从别人手里截胡到这个项目时,韩思农并没有什么具体感觉。
他不过一介实习生,也许实习期一过就得拍拍屁股走人,自然不能有多共情。
这间公司向法院申请破产走流程后,债主们是坐不住了。有几家债主不分昼夜,组织马仔似的人物,围追截堵,硬卡在歇业的公司大门口,不是拉横幅,就是连排打坐,反正总要闹出点儿不小的动静。
虽然可以叫警察来驱散这群人,但公司老板心虚,宁可花钱请职业人士扫尾,也不敢亲自现身处理。
毕竟,还债和请清算组的价格相比,确实是划算的。资本家的算盘打得响亮,断是把退路成本都要降低到最合宜,能多在兜里留银子,绝不会轻易往外泄一分。
韩思农偶尔还是会不齿这些资本家的鬼精,可自己领着份微薄薪酬,实在又无硬气资本。
吴葳蕤经常嘲笑他贵公子作派,即使落价了,还要挑挑拣拣。他通常只是挑眉笑笑,跟女人争论,占了上风也不算什么本事。还不如索性闭嘴,装十佳男友。
下了出租车,穿过马路时,女同事皱眉,用英语嘟囔了几句,大意就是,shit,真倒霉,怎么这些人还在。
韩思农抬眼望去,有大约五六个成年男人聚在路边,拦住了去往大厦的正门,男人们清一色地在头上绑着白带,手里举着几张瓦楞箱撕下的纸板,歪歪斜斜的大字横在上面,大意就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欠钱不还,罄竹难书。他们时不时爆出一阵口号,打了鸡血似的,精神尤其抖擞。
韩思农倒没有被这些专业讨债人吓退,他护在女同事左侧,带她突破人防,进入大厦。
好不容易挤进电梯,女同事夸张地用手抚着胸膛,韩思农正想说些什么……
突然,快要合上的电梯门被一双粗糙大手猛地拉开。
之前在外徘徊的男人们像野兽,像潮水,涌过来。他们在用粤语骂骂咧咧。
韩思农粤语不好,但他通过对方不善的神色,就能判断出形势很糟,或许是自己和女同事身份暴露,他们想要借此机会恐吓,从而能让欠债的老板吐出点儿钱。
韩思农当下只有一个念头,坏了。
但场面并没有继续混乱下去,后边来了两个人,对这群即将失控的男人们说了些什么……
因为说话的人操着粤语,语速尤其快……对韩思农而言,只能依稀捕捉到几个听起来耳熟的法律词汇。
效果出乎意外的好,男人们忽地偃旗息鼓,互相使过眼色,就撤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