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累了吧,悦达上市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他,压力也由他出面承担……
不仅如此,还要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挑衅、挑剔。
血肉之躯而已,哪经得住这样不分好坏的指责,无休无止的煎熬。
按照韩思农的指示,厉永奎去帮他开单子拿药,好在托了关系,能在病房里挂水。韩思农躺下输液,大概是没怎么睡好,很快就合上了眼皮。
厉永奎以前见过韩思农在医院睡着的模样。
脸色比现在要惨白许多,可那时,虽害怕心疼,但至少是有期盼的,想着他会好起来,年轻就是良药和动力,恢复的资本,哪会管以后将变成怎样。
现下呢,韩思农只是看起来像个完人,内里已经苍老破败了,他无依无助地沉睡,管不了往后,看不见未来,连带着厉永奎也无依无助起来。
韩思农醒过来时,点滴已经打完了。他舔了舔干涩的唇,一股药味从喉咙蔓延至鼻腔。
左手臂略有些麻,手背上还贴着一小截棉签上卸下的棉,抵住针眼溢血。
厉永奎恰好进来,韩思农眼神略带空洞地望向他。
厉永奎心脏乱跳,觉得韩思农目光懵懂,不像往日那般淡漠,是另一种鲜少见到的模样。
他走到床边,握住韩思农的手,“我们可以走了,你想回家休息吗?”
韩思农任他握着,缓慢地转了转眼珠,“不想。”
“为什么?”厉永奎略感吃惊,但心里阴暗的喜悦更甚,他急迫地抓住机会,提心吊胆问,“那……回我家,好不好?”
韩思农不说话,厉永奎就当他默认了。
进了家门,厉永奎发愁,他忧心韩思农肠胃虚弱……眼下家中实在无可吃的食物,遂决定订餐。
韩思农彷佛看透了他的心思,沙哑道:“没关系,我肚子不饿,你帮我熬点粥,随便垫垫底就好。”
厉永奎嘴上应好,趁韩思农进卫生间方便,偷偷跑到阳台给秘书打电话,让他订城中最好粥店的外卖,亲自送过来。
待厉永奎折返进屋,就见韩思农站在屋中央,全身上下摸来摸去,像在找什么。厉永奎奇怪,便问,找什么。
韩思农回,手机,它今天一直没响,果然不在我身上。
厉永奎帮着他一起找,边找边问,你确定是带出门了吗。
韩思农脸色迟疑,自己好像也不太确定。
“会不会在车里?”厉永奎灵光一现。
韩思农稍作思索,笑了笑,“算了,别找了,难得清闲。”
听见这话,厉永奎静了一会儿,不为别的,就是难受。替韩思农难受,又觉得不值。
“我帮你的目的,是想替你分忧……”厉永奎顿了顿,抿着嘴,气又被提了上来,左心房无端胀酸着,“不是为了看你现在这副,拼命劳碌,好像朝不保夕的样子。”
韩思农不知何时移动了,站在光线最暗的地方,投过来一束目光,动也不动,不吭不响。
厉永奎被这沉闷又压出来一丝愤懑。
“算什么,都他妈算什么……像个小丑,吆五喝六的,以为自己人上人,结果呢,被人看在眼里,跟笑话没区别。这个世界完蛋就好了,都tā • mā • de去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