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再找个伴?”厉永奎问,“是为了你儿子吗?”
韩思农迟疑了一会儿,反问:“人一定非要跟另一个人凑对吗?”
厉永奎被噎住,尴尬地咳了一声,“不,随便问问。”
“那你呢,小深……”韩思农眨眨眼睛,礼貌地笑着问,“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吗?”
明知顾问。韩思农最擅长的残忍把戏。
厉永奎想,他母亲的顽固不化基因,终归是延续进了他的身体里,他的生命以及他无处可归的爱恋,都受此影响。
“怎样才能打动你?”厉永奎问,“你教教我吧。”
韩思农很明显愣了几秒,然后笑得越发不可收拾。
“厉永奎。”
“嗯……”
“我们不年轻了,马上就四十岁了。”
“我知道。”厉永奎顿了顿,“很多东西都变了,但我们都有不少钱了,不用再担惊受怕了,不是吗?”
“你确定吗?”
“你敢吗?”厉永奎不甘心地盯着他,“你敢试试吗?”
韩思农盯着厉永奎,想起那一年他在辩论台上,一脸清刚,不动声色地击败对手。
厉永奎不是爱笑的人,但并不令人觉得黯淡,大概本来就散发着不同寻常的光彩吧。
时光其实挺无情的,他和厉永奎都发生了不小变化。即使旁人觉察不出,他们本身还是能发现那些微妙之处。
厉永奎对着他,虽然还会惊慌气愤,但不再歇斯底里。他对着厉永奎,还是会偶尔惊叹,惊叹他负隅顽抗,不到黄河不落泪。但他还未做好准备,没有那个愚妄的信心。
此刻,他只是在微笑,用以掩饰自己的不确定。
把厉永奎的询问和期盼再次挡在外面。
厉永奎流露出失望的表情,但顷刻,他眼底的落寞,换成了韩思农欣赏的坚定。
他把爱情当难关来攻克,这是多么值得褒扬的百折不挠精神啊。
他也最擅长给自己催眠,用精神胜利法捱过了这些年岁。
韩思农也是奇怪,从不彻底戳穿他,甚至还摆出理解他为何执着的样子。
如若在感情上分阶级,韩思农便是那俯就的富人,他就是那拾荒的穷人,在废墟里踽踽而行,捡着稀碎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