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隐瞒自己过于低的起点,他曾经的拮据、寒酸,以及精神上的狭隘、没有度量。
韩思农太过于丰富,这种富饶由里至外,是他一辈子都积攒不足的。
他一见他就心跳,不顾性别、不顾出身,忍不住爱上他。在人类这个范围内,他是他见过最好的人。
厉永奎一直都相信韩思农漫不经心的态度,最能魅惑人,不止女人,男人也行。
不限于情爱,在许多次的商场交锋中,韩思农通常摆出爱信不信、成竹在胸的模样,像无形却浓厚的烟雾弹,令对手不免迷惑,甚至会自我怀疑、自我贬低。
做生意,跟上赌桌无异,韩思农沉稳,不随意加码减码,底牌也不轻易亮出,不光光凭借着气势得胜。
简直是最没有赌徒之味的赌徒。韩思农的智慧之道,模仿也模仿不来。他自己也不例外,不得不屈服。甚至比起其他人,输的次数更多。
韩思农是强劲不可超越的对手,输给韩思农并不丢脸。他厉永奎依然有本钱,可以对其他人傲慢至极。
忙碌到午夜才散场。韩思农婉拒了严英吃夜宵的邀请,把厉永奎推出去当挡箭牌。
严英笑里藏刀,对厉永奎说,佩服佩服,太克制了,怪不得厉总身材这么好。厉永奎假模假式地应承,心里翻了个巨大无比的白眼。
与大部队分别后,两人很默契地沿着海滩闲逛。他们在这一刻,似乎心有灵犀,不想马上回到室内。
迎着海风,闻着海腥味,只是漫无目的地走,还有海浪声,让夜晚变得格外踏实。
海边立着一块通着电的led圆形镂空装置雕塑,发出橙黄微光,如同一轮在岸边沦陷的太阳。
他们像飞蛾一般,被灯火吸引,走过去,然后齐刷刷坐下,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涨潮了,韩思农让厉永奎往后坐一些,免得海浪冲上来,沾湿裤子。
厉永奎默默往后移,黄色混沌的光,照出他的影子,他的呼吸在空气里鼓动。
韩思农坐在他的上侧,一部分影子与他的相交,他们中间空出了一团小小的沙地。
厉永奎忽然有种冲动,想不知分寸。
“韩思农……”
“怎么?”
“我可以亲你吗?”厉永奎在问出这句时,已经挪动了位置,他膝行在沙上,没花两秒,就将那段空白距离碾碎。
韩思农不作声,也没有动作,光线微弱,照不出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