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七七八八有感觉,你和他没那么简单。”
韩思农笑了笑,那笑里包含着作弄之感,不光是对旁人,似乎还对他自己。
“那你们现在呢?又处一块了?”严英没有掩饰自己的八卦之心。
“不算吧。”韩思农越过他,瞟了眼门的方向,然后用口型道,“他进来了。”
严英识相地止声。
厉永奎坚持留下来陪床。严英神色怪异地盯着他看了一阵,最后不发一言地走了。
虽然是单间病房,但只有一张床。厉永奎想心思弄来了张行军床,兢兢业业展开铺好,将高大身躯窝在这张寒碜的小床上,拼命守在韩思农身边。
大概因为推了止痛针,韩思农睡得很沉稳,厉永奎却睡不安稳,稍有动静,就会起夜,查看无数次,替韩思农掖好被角。
他的负罪感深深扎根在了心间,寂静的黑暗,将这负罪感扩大,他根本冲不出去这重重包围。
他侧靠在床头,盯着韩思农模糊的轮廓,听着他的呼吸声,无声地流泪。
他想为他报仇,想替他受苦。他已经不想打赌了,只想倾家荡产,抚平韩思农的创伤,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的。
他不是一直死皮赖脸吗,为什么当年因为嫉恨离开他,还要闹个天翻地覆,给他制造事端。
他为什么不彻查到底,将那些秘密早点扒出来,早点开诚布公……那么他和他,就都不用付出那么多代价了。也可以早点停止浪费时间,错过这些年。
失去韩思农,仅次于丧命。厉永奎再次意识到了。
厉永奎平静地流了半宿泪,流到后来,眼睛干涩,不敢揉,一揉就痛。
被泪水润湿的皮肤,干过后,也跟着痛。轻微的刺痛,像是有虫在爬。他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在半睡半醒间,他觉得自己在走路,通往一处有着黑色暗沉铁门的院子。
他有些害怕,还是走了进去,院内的风景平凡,几棵树稀稀拉拉种在墙角,有一个看起来颇为敷衍的花坛。
花坛周围,安置着长凳。不知为何,这样寻常的景色,却让他起了逃跑的想法。
这时,其中一个长凳上,有一个身影,逆着光站了起来。他一愣,觉得那身影莫名熟悉。他被吸引了,硬着头皮走过去。
“你来了?”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却从声音认出了韩思农,“你怎么也来这里了呢?”
他感到一阵悲凉,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