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永奎正坐着,背后乍起猛烈响动,他从响动带起的气流里觉出了不怀好意。
可他还未看清来人,就被人脸朝下,按在了桌子上。脑袋受到不小的撞击,就连视线都模糊了半晌。
好在他心理素质过硬,并没有太过于惊异慌乱。虽然被人钳制的疼痛一阵阵袭来,他依然镇定地问,你们是谁,是不是找错人了。
对方显然不打算同他报上家门,或者讲理。抄起旁边的凳子,就朝他小腿砸去。他们毫不留情,狠狠砸着,将凳子都砸散架了。
厉永奎听到了骨裂的声音,紧接着,撕心裂肺的剧痛,如浪潮般,淹没了他,疼痛致使他淅出冷汗,眼前愈发模糊,意识也开始朦胧。可因为痛楚,他的心脏和肉身,无端抽搐了起来,迫使着他清醒。
“住手——我已经报警了,这里有监控,你们谁都逃不掉!”好像是韩思农的声音,坚硬冷静地在命令这群流氓退出去。
压制厉永奎的力量忽地撤离了,刚刚对他实施暴力的打手们互相使了个眼色,撞开拦在门口的韩思农,扬长而去。
韩思农想要追人,可厉永奎发出的痛苦shen • yin,令他踌躇了。厉永奎似乎害怕韩思农离开,软倒在餐桌的上半身挣扎着动了动,桌上的餐具被牵动,滚落至地面,摔出脆响。
“小深……”韩思农蹲下,检查他的伤势,“你不要动,可能是骨折了,我现在就叫救护车。”
“韩思农——”厉永奎根本没有动的欲望,钻心的疼拉扯着他,几乎只能咬牙切齿叫对方的名字。
“我在。”韩思农握住他的手,一边安抚他,一边拨打120。
被韩思农握着,竟然能抵消一部分疼痛。
厉永奎冒着冷汗,表情狰狞,心里却感受到了一种诡异的痛快。终于不再是韩思农负伤了,他淤积在心底的负罪感,好似可以凭借这份伤痛消融了些。
“我自愿的……”厉永奎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
韩思农怔了一瞬,表情微微惊诧。他站起身,厉永奎眼神失焦地追寻着他。
厉永奎已经狼狈不堪,却依旧贪婪地用目光锁住韩思农,不肯让步分毫。
“不要说这种傻话。”
说话间,韩思农对着慌里慌张进来的饭店服务员做了个手势,用口型问,警察来了吗。
被抬上担架的厉永奎,也不肯松开韩思农的手。韩思农同他一起坐进救护车。
厉永奎无法动弹,意识其实也不算连贯,中途几乎是阖着眼。他直接进了急诊室,确定完骨损后,必须进行手术。
韩思农跟民警简单解释了当时事发的情形,警察作完简易笔录,决定回饭店仔细再查看监控。
韩思农很是感谢,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告诉警方,如若有了进展,请务必联系。
手术完后,厉永奎因为麻药关系,一直昏睡。由于伤处大量出血,造成了较为严重的血肿,所以他半夜发起了烧。
韩思农没怎么照顾过病人,只知道用湿毛巾,帮他时不时擦一下额头、脖颈,采取最笨拙的物理降温。
忙活到天光微亮,厉永奎体温才逐渐变得正常。
韩思农松了口气,坐在床边,盯着厉永奎看了半晌,长长叹息了几声。
厉永奎的右腿打了固定石膏,无依无靠地悬挂在空中。疼痛从他的眉心散去了,但他的脸色洇出惨白,那种失血过多的白。
他才痊愈没多久,厉永奎就马不停蹄受了伤。
难兄难弟似的。
厉永奎醒来时,韩思农恰好从外面进来。
“醒了?”韩思农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问,“肚子饿吗,我订了粥,待会儿就会有人送过来。”
厉永奎茫然了几秒,慢慢聚拢精神,想起了自己为何此刻躺在病床上的原因。
“我……”厉永奎抿了抿唇,发现右腿那边的痛感神经牵扯着全身。
“我问过医生了,只要痊愈得好,坚持复健,不会跛的,以后也能继续跑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