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去问他。”
“为什么不去问?”
武之源叹了口气,他怎么不明白,在厉永奎麾下卖命,相当于束手就擒。
他器重你,你就能很快得到升迁,加快实现财富自由的步伐……如果他边缘化你,你也只能和着泪水咽进肚子。
这个行业,厉永奎和他的公司就是标杆……他若想退出,多的是人争破头皮想顶替他的职位呢。
“我哥以前因为跟韩思农挖过坑,一直耿耿于怀,估计都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厉永奎冷笑了一下。武之源见他这副反应,又开始犹豫往不往下说了。
“你继续,说清楚。”厉永奎靠在椅子里转了转,然后站起来,绕到武之源面前,“我倒想要听听武之俣的「忏悔」。”
「忏悔」这个词未免隆重了,这个后半生一直在走下坡路的中年男人……
无非是念及以往,再联系到现在,有些迷信地认为,是自己当年害了人,所以有了因果报应。他顶多是后悔当年有些薄情狠心,浪费了韩思农同舟共济的情谊。
武之源明镜似的,自然知道最好不要过多打感情牌,这是厉永奎的雷点。
他清了清嗓子,“厉董,您真得认为韩思农会再相信一次我哥吗?如果我哥去拉他入伙,他会甘愿?”
“你懂不懂什么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厉永奎反问。
武之源迟疑了一下,反应过来厉永奎在说什么了,“可我哥是良性肿瘤啊,开刀就没事,应该没啥生命危险。”
“为什么要告诉对方,他不会死呢?”厉永奎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就是要让对方误会他生命垂危,才能获取对方信任。韩思农这个人,我比你了解,他是真没什么私心,一心只想做好企业救市场的。
于他而言,大义高于情感,但有时候,情谊也是他的弱点。他的企业正处在生死存亡的关键,不会排斥其他人伸出的援手,不要把他想得太理想化。
武之俣始终是他的师兄,他们患难与共过。比起不明来路的外人,韩思农更愿意相信故人。”
厉永奎这番话乍听下来没毛病,可细细思索,却充满着矛盾。武之源只觉得,厉永奎口中的韩思农,是个十分割裂的人物。
“我知道了。”武之源攥紧拳头,像是做出了有觉悟的样子。
“我希望你能带来好消息。”厉永奎站着,俯视下属道。
“厉董您明天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去澳门是吗?”武之源已经走出去了几步,又转回来问。
“是。”厉永奎语气缓和,“这次我一个人去,你不用陪我了。”
厉永奎到澳门的季节,恰逢院子里的紫阳花开得茂盛。雇来的澳葡混血园丁,正在修剪草地。
一切都被打理得很好,就像他和韩思农第一次来住时那样,陈设原封不动,似乎只有这里,没有被时间磨砺。
他睡了个午觉。起来后,同内地家里的保姆视频了会儿,主要是为了看猫。
他披着睡衣下床,一时半会儿闲得无聊,便在洋房里「视察」起来,溜达到了书房,他想着,找本书来看看。
这个家里能入他眼阅读的书不太多,大部分是当时的设计师买来装装样子的外文书籍,背脊和书壳的设计夸张艳丽。
他随便抽了几本出来,扫了眼,没太高兴致。他接着抽,却抽出来了一个徒有外表的空壳。
他愣了一会儿,往空档上瞄,发现这空壳只是个障眼法,原来后面还藏着东西。他摸索着,摸出来了个不大不小的木质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