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勘不可置信地看着连昂，虽然看起来只是勉强睁了睁眼睛。连昂没做出什么表情，依旧那么平静，继续道：“我做过实验体分化预测，巍奕的分化结果是oga，所以我需要找一个和巍奕基因完全匹配的alpha，让他们结合，这样子实验的跟进就能让结果更精准。我挨家孤儿院收集基因做匹配，结果你应该也清楚了——那个结合对象就是你。其实不止你一个人的基因符合，还有其他的六个人，但只有你的分化测试是alpha。所以我收养了你，你和巍奕都是我毕生的希望。可谁能想到，你按部就班的分化成了alpha，而巍奕…，巍奕也是alpha呢？他是实验本体，不能接受改造。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连昂拿起má • zuì剂，缓慢推入江勘的手臂静脉，“我已经没法回头了，小勘。谁让巍奕没按照既定结果分化成oga呢？实验允许容错，但为了达到最终结果，必须不顾一切牺牲”，看着江勘逐渐闭上的眼睛，连昂摸了摸他的脸，“为了基因研究事业的发展，你能理解的，对吧？小勘。”
“我对不起你，也欠巍奕一个交代”，连昂说话的声音慢慢减小，像是对江勘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我这一辈子没法给的交代太多了，我只能做到对得起自己。我可以没有自由，甚至是活不过四十岁，但我的实验不能没有结果。”
他抓着床边的手握得更紧了，像是要把金属捏出凹陷，“最起码我不能放弃它。”
连昂推着江勘到了手术室，去取人工腺体回来的时候正好撞上要推走江勘的连巍奕。两个人四目相对，彼此要干什么显而易见。
“爸，我……”连巍奕的声音有些发抖，“这样做是不对的，停下吧。”
连昂盯着连巍奕的眼神逐渐下移，他并没有张口，抄起手边的移动点滴架砸向连巍奕，看着连巍奕缓慢倒下后，把他拖到门外，关上了手术室的门，亮起“手术中”的红灯。
不知道过了多久，连巍奕醒了过来。他甩了甩还在发懵的头，来不及想温柔和蔼的父亲袭击他的事，连忙跑到实验病房。看到靠在病床上输液的江勘，连巍奕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下，什么都没有了。他在门口站着，却不敢进去。连巍奕迈着沉重的双腿一步一步挪到江勘的病床前，他抬起手抚上江勘的脸颊，不敢看江勘的眼睛。颤抖的手慢慢移到江勘的颈后，他摸到了纱布。
连巍奕再也忍不住，他轻轻抱住江勘，头倚在他肩膀上止不住地哭泣，带着抽噎的声音说：“哥……对不起……我还是来晚了，我对不起你……”
江勘没说什么，任由连巍奕在他肩膀上流泪，他用没有输液的手轻轻抚着连巍奕的后背，就像刚到连家时安抚被同学欺负的连巍奕一样。十几年过去，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连巍奕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却丝毫止不住眼泪。“如果我没分化成alpha就好了，我要是beta，爸就不会做这样伤害你的事了……”
江勘依旧那样看着连巍奕，虽然看起来一切都是因为连巍奕，可自己没法恨他。“这不能怪你，你也尽力了，别自责了，”江勘想摸摸他的头，却摸到一个鼓起的肿块。
“你这是怎么了？受伤了？”
连巍奕低下头头，眼泪滴在了江勘的被子上。“爸把你迷晕送到手术室的时候，我也在。我趁着他去准备手术器材，正要把你送出去，结果被他发现了。他看见我想把你带走，不知道拿起什么把我打晕了。”说到这里，连巍奕的哭腔更重了，“要是我早点醒过来，也许还能阻止他……都怪我没用……”
“所以，你早就知道爸的计划吗？”
连巍奕沉默了一会，像是下定决心舍去什么东西一样开口，却又满含心酸。“我…我知道，爸以前和我说过想让我们结合，我没同意，想尊重你的建议……，今天我在爸桌子上看见他要改造你的计划，所以我才一直在医院，可……我只是普通的研究员，我没法知道项目具体的实验步骤……”连巍奕懊恼地摇摇头，沉默了一会。他慢慢抬起头，像是要把江勘印在自己眼中一样盯着他，缓缓开口道：“哥，我爱你”，连巍奕轻轻吻上了江勘的唇，然后依依不舍地慢慢拉远双唇的距离，看着江勘的眼睛，“哥，我是真的爱你，可是现在……我不敢爱了。如果我没和爸说过我喜欢你就好了，起码我还能像以前一样这么静静地望着你就好……我没能及时阻止这一切，我一辈子对不起你，”连巍奕握紧了江勘的手，“哥，你放心，爸因为未经当事人允许随意进行基因改造，违反实验条例和人权保护法则，已经被带走了，没法再伤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