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来吧，没用的。我早就把腺体摘了，”唐乐逸擦掉嘴角渗出的血站了起来，拽下自己的领带，用力扯开衬衫的领口。扣子崩到地上，弹跳着发出声响。他转过身，好让黎思瑞看清他颈后因腺体切除而留下的狰狞疤痕。良久，他拉好领子，让疤痕继续隐藏在衬衫的遮盖下，转过身看着黎思瑞一脸震惊的表情，坚定地对他说：“我不会用那些下作的手段和方法，我只会平等地去争取你的感情。他可以为了你变成oga，那么我为了你摘掉腺体，也是我自己的选择。他江勘能做到的，我唐乐逸一样不落都能做到。”
黎思瑞不可置信地看着唐乐逸，他从没想过唐乐逸对自己有这样的想法，也没想过唐乐逸在自己丝毫不知道的情况下为自己做了这么多。
“唐乐逸你他妈疯了？你当我是天仙啊？！你是alpha！没了腺体你怎么保护自己？再说，你家里要是知道你摘了腺体怎么办，你们家族怎么办？这些你都想过吗？！”
“对，我疯了，我早就疯了，从他妈我喜欢上你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疯了。”唐乐逸自嘲地笑了笑，随即盯上了黎思瑞的眼睛，“我就没想过这些，我只想能治好你的病，只想让你的眼睛看着我，”他语气中带着压迫的重量感，一字一顿地说：“只能看着我。”
“乐逸……”
“明天我会去植入新的腺体，能安抚你的情绪，减少你……”
“乐逸，你听我说，”黎思瑞打断唐乐逸，把他按在座位上，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纽扣，放到桌面，“我和江勘已经……成为伴侣了。”
听到黎思瑞说出“伴侣”后，唐乐逸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经年累积建立起的情感高墙被那两个没多大起伏的声调穿透击垮，随着眼前两片薄唇的一次上下轻碰轰然倒塌。他认识黎思瑞二十一年，喜欢黎思瑞十二年，虽然没想过黎思瑞以后一定会和自己在一起，但当黎思瑞真正在自己面前“宣布”已经有伴侣时，他还是感到心脏不可控制地抽痛。就像是曾经每一次易感期时，他只能靠一杯接着一杯的斯皮亚图斯入眠后转而苏醒的第二天，高度酒精导致的宿醉所带来欲裂般的头痛一样。
饮鸩止渴，终究是行不通的。
唐乐逸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像是被剪断了操纵线的木偶整个身体失去了支撑，没法动作。过了半响，他颤抖着手拉开抽屉，拿出雪茄剪一下一下地剪切雪茄然后点燃，拿起放下好几次，始终没放到嘴边。
“所以，即使我为你做到这步，都不能是我吗？”
黎思瑞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脆弱的唐乐逸。他印象中的唐乐逸永远是能独当一面、到哪都是领导者的样子，即便是童年还不怎么懂事的时候，唐乐逸也从不会这样低声下气。他是天生的强者，却因为他黎思瑞把自己送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乐逸说的对，自己有什么资格来质问他？黎思瑞看着雪茄冒出的丝丝火星，想起了唐乐逸信息素的味道。
雪停了，壁炉里的火也熄灭了。
他慢慢蹲下身，握住唐乐逸攥着雪茄的手，带到自己的左肩。微弱的火光穿透上衣，落在黎思瑞的肩膀上，与皮肤交融发出“滋滋”的轻响。燃烧的味道慢慢在空气中扩散，闻起来像两个人苦涩的心，实在算不上好味道。
“你疯了？！”唐乐逸急忙想抽出手，却被黎思瑞死死钳住，无法脱离。
黎思瑞轻轻皱了皱眉头，抬起头看着唐乐逸，“这是我欠你的。比起你为我做的，这根本算不上什么。”
“乐逸，停下吧。我明白你的心，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黎思瑞抬起另一只手，抚上唐乐逸的脸，眼神透露出坚毅。
“我已经有江勘了。我们之间，只能是现在这样，你期望的，我做不到。”
唐乐逸微微下移的目光久久盯在黎思瑞肩上，不再说话。
“乐逸，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你的腺体我没法再给你安回来了，”黎思瑞看向自己的左肩，想到唐乐逸失去腺体的折磨，眼神又暗了几分。他站起来，把唐乐逸轻轻抱住，却不似恋人般深情。
“总之，我不会辜负你，但不是以爱人的角色。我只能保证，你永远是我最好的哥哥，即使我从来没这么叫过你。你是我心中无可替代的存在，但……”黎思瑞的声音梗在喉中，抱着唐乐逸的手臂又加重了几分力量。
“我不是你正确的选择。乐逸，抱歉。”
唐乐逸被黎思瑞圈在怀里，沉溺于曾经依赖的烈酒香气，在幻想中出现过无数次的温度将他环绕，可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至少在梦里片刻的时间，黎思瑞是属于自己的，不像现在，那个喜欢叫他“乐意”的思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变成别人的“三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