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法号镜观,在这座城镇里应该是非常有名的大师,因为当他走进了街道上时,无论男女老都会主动朝他弯下腰并压着身旁的孩子也行礼。镜观大师从头到尾都是笑眯眯的模样,一一弯腰回礼,回到百姓们发现再这样下去大师的腰肯定会扭伤而停止了自己的行为为止。
时千凡混在和尚堆里,全程没有吭声。
她跟进了一座大宅子里,出来迎接的应该是宅子的主人。刚进门没多久,门口传来喧哗,是几个被下人拦截的玩家。其中有人认出了时千凡,顿时眼睛发亮地指着她大声喊:“我们认识她!是她的同伴!”
主人扭头望向了时千凡,不等他询问,时千凡已经回了句:“不认识。”
玩家愣了片刻,咬牙切齿说:“嘿!别这么自私!任务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帮一下忙怎么了!”
时千凡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镜观大师微笑着等在一旁,而主人见时千凡不承认,果然吩咐下人将玩家们都赶出去并封锁大门。门外传来咒骂,句句带□□官或祖宗十八代,简直难听到了极点。可时千凡根本不动容,脸色平静地仿佛耳朵早就聋了。
镜观大师:“不生气?”
时千凡:“不生气。”
镜观大师:“有些时候,生气也是可行的。”
时千凡:“?”
她怔愣了两秒,就这两秒,她瞧见正气凛然的镜观大师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朝着大门高声大呼:“再吵,就把祖宗吵出来打人咯!”
门后静了一瞬,玩家气急败坏吼了回来:“关你屁事!”
镜观大师依旧笑容满面:“和尚没放屁,努力一把或许就关和尚的屁事了。”
玩家:“死秃驴滚————————”
镜观大师好声好气地哎了一声,朝自己的同门伙伴招招手:“进去吧,门外的施主想让咱们都离他们远些。”
玩家:“……”
主人:“……”
时千凡:“……”
和尚们显然早就习惯了大师的画风,很淡定地行了个佛礼,跟在大师身后滚进屋了。
邀请他们来念经的是镇上的大户,户主姓松,家中经商,府上可谓是妻妾成群,此时早已个个换成了白布衣,头上并没有盖上白布,显然跟死者的亲缘关系并不重厚。大厅中央摆放着一具棺材,周围摆设整齐却并不隆重,只能说是必备的东西都在。可就在时千凡以为死者是松老爷的哪个长辈或正妻时,原本守在厅门口的一妇人忽然迎了上来,神色憔悴地唤道:“老爷。”
大腹便便的松老爷取出香喷喷的手帕擦了擦脸上的冷汗,似是对里头有些避讳:“辛苦夫人了,可有…异样?”
夫人?
时千凡悄悄抬首,被唤作夫人的妇人已经上了年纪,倒是跟松老爷相仿。可古代说好听是三妻四妾,实则正妻只能有一个,剩下的侧房无论多少也全都是妾室,也就是说屋里的死者并不是他的妻子。
松夫人摇摇头,脸上同样有些憔悴,可比起松老爷的焦虑,她却莫名多了几分安然:“回老爷,一切正常。”
松老爷松了口气,连连道:“那就好,那就好…啊,有劳大师了。”
镜观大师收回打量四周的动作,双手合十微笑道:“这是自然。”
时千凡终于跟着和尚们跨进了大厅内,看到了棺材中的人。那是个女人,年纪很轻,大约在25到30岁之间,容貌……看不清。她死的可谓是极难看,不仅脸上被什么利刃刮花了,估计还被水泡了很久,哪怕换上了新的衣裙也挡不住那膨胀发绿的身躯。
她看上去极丑,伤口翻裂,眼球突出,嘴唇不仅肿成香肠还往外翻,不像个人,像怪物,一个连下人都不敢多看一眼的怪物。
连和尚看到了都不敢多看几眼,可经历过多个副本的时千凡却看地很坦然,特别的平静,仿佛眼前躺着的不是连百度都会警告的巨人观,而是一具普普通通的尸体。
旁边,镜观大师终于跟松老爷交接完毕,所有人都退到了一边。时千凡跟着下人们的步伐,抬头却见镜观大师跟和尚们说了句什么后,和尚面面相觑,很快就点头表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