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麻木之时,我觉得整个天都塌了,他肮脏的唾沫喷在车窗上,脸上的泥渍蹭在玻璃上,他像是活在污泥浊水中的臭虫,散着酸臭味,奋力蠕动。
而就是这样一个臭虫,知道了我最致命的把柄。
蒋轩宇比我惊慌,他一时间没了头绪,等着我做决定,“姐……怎么办……”
我想,赵军胜能跟到这里,一定是有备而来,他应该跟踪我许久了,且就等着抓我现形的这一天。他能从我这里索要什么,大概率就是金钱一类的东西。
蒋轩宇见我不说话,他自作主张,手抖的抓起后车座上的高尔夫球杆,“姐,我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他解决了,先打晕再说,你给秦总打电话,让他帮忙。”
我压着他的手腕,“让他上车。”
蒋轩宇不可思议,“姐!”
“不然呢,让他在婚宴酒店的门口闹事吗?只要他一张嘴,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我徐婉莹没死。”
蒋轩宇被迫无奈,“好,上车……如果他敢动你一下,我直接杀了他。”
蒋轩宇发着狠再次下了车,他死扯着赵军胜的手臂,拖上了后车座。
当车门关合,我们三人同处在一个狭小逼仄的空间时,赵军胜笑脸盈盈,语气极好,他冲着我的方向,微微探头,“徐小姐……好久不见啊……”
我不敢回头,正着身子坐在位置里,蒋轩宇冲他警告,“你给我老实点!”
赵军胜一点不含糊,别看他外表像个疯子,说起话做起事来,一点都不疯。
车子里越来越臭,赵军胜声音悠长的开了口,“徐小姐……我跟你好久了,你这一招假死,玩的妙啊……”
我仍旧不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目视前方,我害怕极了,胆怯的情绪让人一时间想不出应对的办法。
赵军胜的笑声还在继续,我开口道:“你想怎么样?”
赵军胜给我比划了一个数字,“五十万,给我五十万,送我去澳门,从此我就消失。”
蒋轩宇扬手就要殴打过去,我侧头看了蒋轩宇一眼,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我极力平复着情绪,继续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死?”
若不是亲耳听闻,我不会想到,这一切的差错,竟发生在我和霍总见面的那天。
那日在餐厅,霍总让我摘掉墨镜,我出于礼貌,以及对秦家骏和霍总关系的信任,当场摘掉了墨镜,只是没料到,摘掉墨镜的那一幕,被一直守在餐厅落地窗外的赵军胜看在了眼里。
赵军胜是一个月前勾搭上霍总的,霍总业务广泛,且多是些跟dǔ • bó沾边的业务,赌棍这个圈子不大也不小,想赌的人,没几个不认识霍总。霍总经常带着一些小老板或是好赌之人,大陆澳门两头飞。
一个月前,赵军胜贴上了霍总,他帮着霍总联手做了一场假戏,坑了一个暴发户二百多万。原本霍总答应,事成之后分赵军胜五万,结果,事成之后,霍总把赵军胜一脚踢开,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赵军胜被面善心黑的霍总耍弄,他便日日跟着霍总讨钱,而那天,他恰巧在餐厅看到了我。
其实在我“逝世”的那段日子里,赵军胜有去柏云找过我,他还贪念着妻子的死亡赔偿金,只是听闻我坠山而亡,便没再来找麻烦。之后,就出现了餐厅那件事。
我怎能想到,自以为已经天衣无缝的隐藏了身份,背后竟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看,那双眼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急迫,灼伤着我身后的伤口。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赵军胜笑眯眯的开口,“徐小姐,我就要五十万,送我去澳门,你没死的事儿,我谁都不会讲!这几天我打听了,外面有传言说你是被你爹和你妹害死的,也有说你是自杀的,还有说你是被那沈少爷的未婚妻给害死的。什么说法都有,但我知道,你能隐藏身份到现在,一定有不能说的秘密,对吧?你一定不希望……这秘密被讲出去,对吧?”
他呵呵的笑,蒋轩宇忍了太久的拳头忽然朝着赵军胜的脸挥了过去,我吓了一跳,赵军胜的嘴角瞬间肿胀流血,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没变化,“你打死我也没用的……嘿嘿……我外面欠了好多钱,债主都在找我呢,你打死我,你很快就会被发现的,嘿嘿……”
我和蒋轩宇四目相对,人生头一次觉得,面对赵军胜这种行尸走肉般的存在,无论我们做什么,都是徒劳。
我回过头,看向这张散着臭气,肮脏的嘴脸,“甜甜死的事儿,你知道吗?”
他理所当然,眼睛里没有一丝悔恨,“知道呀!我女儿命苦,投胎做了我的孩子,我给她祈祷了,让她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别做我女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