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刚才那一下用尽了闻浅的全身力气似的，他手撑着饭桌，另一只手甚至还握不住剑，只歪歪扭扭地看着怀立人的尸首，以及缓缓流出的鲜血，笑道：“那就……赏你一颗人头吧。”
汪水舞被震得说不出话来。而罗恬看着他的背影，这才突然意识到——
太子殿下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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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民不敢！”
“是么……”
闻浅拍了拍衣角，终于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先是看了怀立人半晌，怀立人的头都快埋到地里去了，然后才慢慢踱步，走到罗恬身边。
闻浅站起来后，罗恬也跟着站起来了，汪水舞左右为难，站起来想拉扯闻浅的衣袖，却不想闻浅离自己越来越远。而罗恬看着闻浅越走越近，心也逐渐提到了嗓子眼。因为——
闻浅是知道汪水舞和怀立人有私情的。可听他那个语气，却像是要放过怀立人一样。
闻浅走到罗恬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转过身看着怀立人，关怀地问：“你刚从牢狱里出来，身子好些了吗？”
“回殿下，草民贱骨一具，殿下无需担心。”
“‘贱骨’？”闻浅笑着摇摇头，“这世间最轻贱的莫过于野草，可也有诗云‘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怀立人，你是野草吗？”
怀立人猜不透他话里的意思，不由得抬起头看着他。
便看见太子殿下眯着眼睛，似笑非笑：“杀了一个广元思，又来一个怀立人，接下来还有谁？这可不就是烧不尽、砍不灭的野草么？”
怀立人大骇，连忙磕头道：“殿下明鉴，草民对皇妃绝无非分之想，草民和皇妃之间也断无半点私情！”
连汪水舞也勉强地扯起笑容，走过去牵住闻浅的手，柔声问：“殿下，你到底在说什么呀……臣妾听着心里害怕……”
罗恬站在闻浅身后，早在他不经意地问出那句“接下来还有谁”的时候，便浑身一颤。恐惧、羞愧，如冬日里的一桶冷水灌下来，从头顶到脚底没有一处骨头不在叫嚣着，可整个人就像冻僵了似的，只有微微颤抖的左手小指暴露了他的心绪。
闻浅仿佛对这一切浑然不觉，被汪水舞拉着手，便深情款款地回握，两人对望着，若是换个场景，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浪漫表白了。
“小舞，你更喜欢谁？”闻浅第三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可汪水舞却冷得发抖，闻浅握住她的手，好似一条即将绞杀猎物的蟒。汪水舞预感到这个问题的答案直接决定着她的后半生，情急之下倒真的哭了出来。
“我、我更喜欢你，殿下，我只喜欢你……”
闻浅笑眯眯地，“好，孤相信你。”他又转过头看着怀立人，问：“你都听见了吧？”
怀立人惶恐道：“听、听见了……殿下和皇妃伉俪情深，实乃千古佳话。”
“你能这么说，孤很高兴，”闻浅松开了汪水舞的手，站在罗恬身边，“孤高兴，自然该赏你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