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是挺不容易的,你慢慢开。”
方容叙认输地把地图交给她:“那你行行好,帮我看着路线吧。”
纪白雨虽然和他说笑,也有在认真设计行程,因而他们在外转了半天,便基本集齐了必需品。
从最后一家商店出来,二人准备打道回府,各拎了好几个沉甸甸的包裹往停车的地方走。灿烂到刺目的阳光根本抵挡不住,穿过衣物、碎发毫不留情地投射在人身上,灼烧着皮肤。纪白雨有些睁不开眼睛,突然感觉一道厉风袭过,带起的热浪扫过面前,颈部骤然一紧。
“唔……”她本能的求救声被扼断。那力道颇大,又占据了主动,不出几秒,竟让她连挣扎都难以为继。正当眼前渐黑,几近窒息时,颈上的压力却减轻了,一根皮带松弛地滑落下去。瘫坐在地,她仰头看见方容叙试图拉开那人,被一拳砸中下颌,重心向后仰去。
纪白雨止不住咳嗽和干呕,她勉强地克制着,眼泪都快要流出来。勒她的人猛扑过去,与方容叙扭打成一团,招招都施了狠劲。无意中视线相接,那人目光空洞无神,眼底一潭死水,蕴着肃杀之气。热烈的日光照进他眼中,则被冷却成了匕首上的苍白寒光。他的凶狠是索命的架势,方容叙远远不及,然而毫无章法的狂乱攻击漏洞百出,等占据先机的优势耗尽,很快就被寻了破绽。方容叙被动抵挡,连连后退,似乎左支右绌,却在矮身闪过一记冲拳时,趁其不备,用肘关节迎上那人的额角,直接将人撞翻在地,不再动弹。
“你伤到没有?”方容叙甫一脱身,立刻上前将少女扶起。
“我没事。倒是你……都流血了。”纪白雨示意他抹抹嘴角。
“啊?”他浑然不觉,用掌根抹去了丝丝缕缕的殷红血迹。
幸而是虚惊一场。纪白雨的腿在微微发抖,心脏也狂跳着,冷汗直流。她平稳了一会儿情绪,和方容叙一起蹲下端详那人。晕厥后的男子,面容并不狰狞。约莫三四十的岁数,装束除凌乱破损些外,与普通白领无异。
“你认识他?”方容叙翻了翻那人的口袋,除了几十块的零钱,只有一小串钥匙。零钱无异于废纸,而想找到钥匙对应的锁也是大海捞针,这些对于判断此人身份毫无帮助。
纪白雨摇头。
“他可差点杀了你。”方容叙感叹道。
“也差点杀了你。”纪白雨不甘示弱地回敬。
方容叙抬了抬眉毛,忽然想到了什么:“难道是钟戍说的亡命之徒?”
“那该怎么办?”
“……捆起来吧。”方容叙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土。
“诶?”
“总不能把人扔在外面吧,于情于理都不合。再者,等他醒了,或许还能套出点信息。”方容叙从购物袋翻出一根包装醒目,粗体字写着“居家外出百用不坏”的麻绳,绑住那人手脚,一不做二不休,又在他身上牢牢缠了几圈。
一同把男人抬进后备箱,他们不敢再耽搁,直线返回住处。归程倒相当顺利,没再出岔子。而至于那名拥有特殊待遇的乘客——也不知是方容叙下手够重,还是结绳能力了得——竟始终安安分分,一声不吭地躺着。
抵达别墅,钟戍、高芩听闻此事,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钟戍甚至拿出一张档案纸,让他们从头到尾仔细叙述事情经过,一字不落地记录下来。
那人仍不醒,于是被暂且安置在空闲的三层。尽管……是五花大绑后和床柱拷在一起的那种安置,并保持着晕倒时的别扭姿势。他之前张牙舞爪的凶相还历历在目,纪白雨在心有余悸的同时也有些许困惑。为什么要做那种事呢?他图什么?
“芩千,你看呢?”钟戍不发表任何意见,而是询问高芩千的看法。
“现在不行。只能等他醒了再试。”高芩千微微蹙眉。
“那先这样吧,麻烦你多留意。”
纪白雨不太听得懂他们之间的对话,但她明白学姐和警官的默契不仅在于他们的熟悉程度,更建立在共同的秘密上。
第6章火苗
后来钟戍又问了些细节。纪白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等不需要她了,她便去冲了个澡。那一点冷汗的潮气总也散不尽,贴着身体,不断提醒她刚刚经历的惊险时刻。她脖子上的勒痕略有些红肿,现在倒是不明显,估计过几天就是青瘀了。换好衣服,她终于舒服自在许多。
她下楼时,钟戍正在整理他们带回来的东西,各类物品琳琅满目地摆了一地。
“有什么我能做的吗?”她颇觉工程浩大,于是问道。
钟戍指了指厨房:“去帮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