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才能做到,但这样的人有很多,进入组织的是少数。实际上,在组织里我们认识自己的力量,并学习如何控制它们,反而不容易引发事故。而不了解自己身世的人,或许一辈子也意识不到这种能力,或许在阴差阳错间酿成大错……”
“那你们正在寻找那个人?”方容叙看了一眼钟戍。
钟戍出面答道:“姑且算是。政府迫切希望止损,但毫无办法,只能交给高芩千的组织,她那组织当然不会无条件帮政府做事。他们要求撤离所有人,警局只出一名调查专员协助工作。”
高芩千补充道:“我们想进行充分的调查与观测。这也是为了找到更好的应对方案,如果以后发生类似的事,或许不会像现在一样手足无措了。本来就是互利共赢的事。”
她瞟向江时也,继续说道:“其实刚才你也没错,夜隶随风暴出现,的确会有地域性。所以际南城有夜隶,全国其他地方都没有。想象一下,如果发生风暴时,全城人都被绑在原地,风暴中心附近的夜隶应该最多。但城里的人毕竟可以自由活动,所以精确到城内的具体地点恐怕没有意义。至于时间上的规律,是千百年间观察所得出的结果。古时的人们发现,灾难过后一夜,会有神智失常者袭击民众。夜晚形成谓之‘夜’,为黑暗所役谓之‘隶’,所以称为夜隶。”
一样的道理,换高芩千来说,江时也不好意思再作无理姿态,总算心服口服了。
“那我们怎么还没变成夜隶?”他声音中仍带着点残余的怒气,但显然不是冲着高芩千。
“因为你们是意志坚定的人。”
被猝不及防夸奖为“意志坚定”的四人无不惊讶。
“你们有不会轻易转移的心志。就好比说你,江时也,你想为你母亲报仇,这就是支持着你的意念。所以你还没有被影响。但当所有夜隶都消失时,你们也会开始转变。”高芩千轻轻地说道。
这相当于死缓的宣判。几人不能轻松接受这一事实。
“看来找到引发黑色风暴的人才是关键,”江时也自言自语道,“可是怎么知道那人是否还在际南城内?”
“你不必担心,这件事在我的专业范畴之内。我可以告诉你,此人的确还在。但不必刻意去找。有些事强求不得,顺其自然就会有结果。”
江时也难以置信地望着她,陷入了极大的动摇与茫然:“你要消极等待?真是……按你刚才说的,我一直在寻找,要报复的人很可能已经死了,那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而你又不解决问题……我可不打算等死。”
高芩千平静地看着他:“你的复仇的确没有意义了,但你应该等待最终的结果,这已经与你密切相关了。况且,除非经组织许可,没人能够打破封锁进入际南城。这是政府与组织签下的协定,不可能为你破例。”
“……那我想走,你也不许?”江时也眯起眼睛。
“首先,我没资格决定谁能离开;其次,你真的理应留下。”
江时也突然笑了,他打了个响指,显得轻松起来:“好,我不走。不过有一件事你说得不对,我的复仇还没有结束。现在看来,罪魁祸首是引起风暴的人。”
高芩千愣了愣,默然不应。
纪白雨看着江时也恨恨的笑容,忽然有些毛骨悚然。成为他的仇雠,接受他的凶狠与恨意,一定是件可怕的事。
“学姐,很晚了,你回去睡觉吧。”纪白雨说。
高芩千没有拒绝。于是会议自然解散了。最后的灯光,在际南城黯淡下去,沉入深深夜幕。
第15章返乡
高芩千的情况宜应静养。回到别墅是最好的选择,可当前夜隶密度极高,如果轻举妄动,极有可能把他们引向相对安宁的别墅区,失去最后一片净土。于是几人决定在原地驻留几日。
风餐露宿三天,要应付日间几乎无休止的夜隶,每个人都相当疲惫。纪白雨虽然很少负责抵御夜隶的打斗工作,但继续为高芩千疗伤,也耗去她许多体力和脑力。好在学姐的情况好转很快,着实给她安慰。
无事的时候,她就拿出《东石案》看看。此时另一条主线浮出了水面。物理老师吴向陆在几个月前收到表白,竟是来自班里一个沉默寡言的男生。他惊讶又害怕,担心自己的性倾向被发觉,影响教学工作。他尽自己所能,给予了这个孩子更多的关注与开导,可不知不觉间,他也在这过程中愈发地在意这个男生。直到哥哥吴东石来到学校,和他提起收养一事,他才发觉自己跌入了深渊。
纪白雨的心情随着故事情节跌宕起伏起来。令她在意的另一件事,是方容叙总一副忧心忡忡,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时常能感到他的视线落在身上,但转过头去,方容叙总是笑一笑,又走远了,仿佛在避免更进一步的接触。纪白雨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是否是自己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