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白雨不明所以:“她说,我们是最熟悉对方,最亲密交心的朋友,但即便如此,也总有些时候我们无法相互理解。她想了很久这个生日送我些什么,似乎什么都不够合适,但当她偶然翻到自己以前的东西的时候,突然看到这个吊坠,就觉得很适合我。她还说,不要介意这不是新买的礼物。是她多虑了,我当然不介意,因为我们之间当然不需要计较价格,只需要传达心意……”
高芩千轻声叹气,突然凑过来搂住了纪白雨,把下颌搭在她还有一丝潮湿的头发里。
纪白雨的心像小鹿一样乱跳,她闻见学姐身上有一种像薄荷和青柠的味道,很凉,那味道让她渐渐镇静下来。她任由学姐抱着。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她想,或许再需要一小会儿,她就能明白一些学姐的心情,以及她想要传达的东西。
然而就在这时,传来一阵门铃声。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怎么会有人按门铃?纪白雨和高芩千对视一眼,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不是有人按门铃,而是夜隶触发了学姐布下的屏障上的警报。
她们飞快地跑下楼。厅里的窗帘都拉着,高芩千来到墙边,轻轻拉开一角,贴在玻璃上看了一会儿,突然一扬手把整面窗帘拉开了。纪白雨被她吓了一跳,只见高芩千围着屋子走了一圈,拉开了所有的窗帘,然后就开门走了出去。
“有多糟?”钟戍显然也听到了警报,披着外套跑下楼梯,“她怎么出去了?”
“我不知道……”纪白雨也懵懵的。
“她不是说不要开窗帘吗,晚上屋里的灯光会引来夜隶的……”钟戍一边说一边重新拉上窗帘,却被另一阵门铃声打断,“怎么回事?”
高芩千回屋的时候,纪白雨从未见过她如此阴沉的表情。钟戍伸出手想扶她一下,被她挥挥手拒绝了。高芩千坐在沙发上,几缕碎头发搭在额前,显得颇为颓唐。
“我做错了,”她说,“我大意了。”
钟戍在她旁边坐下,拢住她的肩膀,难得流露出一丝温柔,低声道:“慢慢说,怎么了?”
“是鸟。我忘记了。我忘记在上面建立屏障了。像麻雀、鸽子这样的鸟大多已经消失了,但城里还有变成夜隶的乌鸦。它们依然会发现我们,吸引来更多的夜隶。”
“如果现在再建,还来得及吗?”钟戍问道。
高芩千摇摇头,又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说道:“建是必须的,但已经晚了,再怎样建立屏障,还是会有更多的夜隶向这里聚集。或许屏障会拖慢速度,但木已成舟,大势所趋……夜隶越来越多,我们会被困在这里。我的力气会耗尽,我们的食物也会用完。”
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纪白雨,沉声说道:“会有一仗,在很近的地方等着我们。牺牲也在所难免。”
学姐的目光无限悲凉,她的声音像是在劝说,却不知道是在劝说别人还是劝说自己。
纪白雨听见一声鸟叫划破寂静,有什么撞上了玻璃。
第22章昏睡
“以现在夜隶的密度,至多三小时就可以突破一层屏障。如果我六小时设置一次,一次设置两层……还算可以支撑。食物能坚持两周左右,还不是眼前需要操心的事情。关键是我们要加固别墅,设置一些物理阻碍,这样在我招架不暇的时候,至少还能拖延时间。”高芩千宣布道。
他们正儿八经地开了场会,几个人都明白如今的形势如何严峻,心甘情愿地听高芩千指挥调配,连江时也都未曾提出异议,只是间中问了几个问题。
或许唯一的例外是钟戍,他拉住高芩千,说:“我们得谈谈。”
高芩千好像没听懂他的意思,不经意地拨开他的手,还站在原地,抬起眼皮看他:“谈什么?”
钟戍用那种“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表情看着她:“私下谈谈。”
奈何高芩千还是没有反应,钟戍便转向围在旁边的三人,示意他们回避。
然而高芩千是打定了主意不配合,冷冷说道:“有什么事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说?面对夜隶,我们都是性命相托的关系,难道你还不信任他们吗?”
“你……”钟戍似乎也没意料到高芩千这么尖锐。纪白雨看出他生气了,但又发不出火,满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接下来的几天,别墅里忙碌起来。钟戍从储物间搬出来很多木板和工具,白天夜隶活动不多的时候他们就去加固院落的栅栏,日落之后则忙着钉死各屋的窗户。客厅的落地窗是没法加固的,他们只能一天到晚拉着窗帘,并在屋外多竖起一道栅栏。
其实这样的防御究竟能起到多大作用,纪白雨心里并不看好。或许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因为他们劳动的时候气氛总是很沉闷,只是默契地没人说出来而已。到现在为止,他们还都倚赖着高芩千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