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仰星一直叽里呱啦地说自己曾在雪原的生活,跟大爷去寻鹿的事,很快被谢安扔出客栈。他不甘心地朝客栈大喊一声:“我说的是真的,你们去打听打听。”
望年趴在窗口,撑着脑袋看他倔强的挣扎,在宋仰星离开后,她偷偷尾随其后,楼玉树不动声色地跟在后面。
地上积雪深厚,她裹紧笨重地衣服,艰难地前进。
宋仰星扛着药材回去寻找跟他一块骗人的老汉。眼看着他进去老汉屋子,望年找了个旁边的卖肉大娘打听消息。
大娘本来不肯说,望年给了点小钱,她这才心满意足地说:“他啊,呵,年纪轻轻就学坏。你外地人来的吧,被骗了,好多人都这样。小时候挺乖的,现在整日不务正业,偷东西,跟着一群混子吃喝嫖赌,还说是去雪原找名贵的血晶鹿,结果一去很久才回来,家里的老人也不管。”
“他大爷是什么情况?”
“早走了,就留下年迈的祖母。他大爷在我们这一片打猎出了名,以前宋家生活过得有滋有味,后来他大爷与阿父捕猎时遇上危险,尸体都没找回来。宋家也没留下多少钱,开始到处赊账借钱,不过上梁不正下梁歪,以前他阿父同样整日混日子,不着家。”
望年以为宋仰星爷爷寻鹿远近驰名,又教了胡三,宋仰星可能有一技之长,如此想来,还是不考虑了。
宋仰星今天赚的钱都赔给了黄橙紫,满脸愁云惨淡,揉着受伤的脸走回家。
隔壁的杏花大娘打开房门,叫了他一声:“把这粥带回去,你阿婆都饿死了。”
宋仰星低着头,掩饰脸上的伤口应她:“谢谢大娘。”
“又出偷东西让人揍了?长点心吧。”
宋仰星咧嘴一笑,扯到伤口疼得蹙眉:“知道了,啰嗦,我回去了。”
他疾步跑回家,推开门,大喊道:“阿婆我回来了。”
没人应他,他早已经习以为常。
推开房门,他屏气敛息地走进幽暗的房间,差点吐了,急忙找了块布绑在鼻子处:“阿婆,我回来了。”
阿婆自从中风后一直瘫在床上,之前是阿爷帮她处理清洗身子,现在基本由他代劳。
阿婆的排泄物渗在厚厚的被单上,他赶紧去烧水,只能臭烘烘的房间里喂她喝粥。
阿婆羞愧得老目横流,每每这个时候她总不愿意吃东西。
“这个杏花大娘给的,一会儿凉了不好。我不嫌弃你,阿爷能做的,我也可以替他帮你做。”
阿婆泪目婆娑地盯着他脸上的伤口,颤抖的手抬不起来,千言万语地化为张口这个动作。
“回来路上被雪滑倒的,你放心,我跟二叔公取了钱,明天给你买药吃,还给你买最爱的包子才。”
其实,花在给阿婆的药上的钱如流水哗啦啦地流走了,阿婆却一直没有好转。他也曾经偷偷用血晶鹿为阿婆治疗,根本不管用,可能需要更贵的药材。现在,他急需一笔银两,来救治阿婆。
明天他再去求求他们,实在不行三百两,哪怕一百两,实在不行,他就跟在他们后面,潜进雪原。
宋仰星每天都去客栈找他们,奈何他们的随从武功高强,他还没近身说一两句,就被扔走。于是,他在客栈外偷偷观察了两天,看他们准备物资,最后看到还是姚生那家伙接了他们的单。
满天落下纷扬的雪花,盖不住他骤然暴起的怒气,他恶语谩骂他们:“浪费老子时间,你们这群有眼不识泰山的蠢货。”
回到家里,阿婆躺在床上痛苦的shen • yin,他扶她起来喝粥,为她清理身子、按摩退化的四肢。忙里忙外地干了一天的家务活,他心情变得格外低沉。
看着阿婆日渐消瘦的身子,他狠下决心,跑到隔壁找杏花大娘,告诉她自己要去雪原的事。
“可是……很危险……”杏花大娘有些犹豫,无奈叹息,“你去吧,我给你照顾。”
“我浑身上下只有三两,大娘,我回来再给你,成吗?”往日嘻嘻哈哈,爱笑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他又取了点钱给她,声音粗涩地从喉咙溢出来,“跟以前一样,如果我两个月没回来……就……随你便吧。这是我阿婆的棺材本,你拿着吧,请你请你一定要等我,别抛下她。”
“混小子,每次都说这话,我白疼你了,你阿婆也白疼了。”杏花大娘气呼呼地拍他肩膀,叮嘱他,“一定要回来。”
他恐惧去雪原,以前他跟阿爷与父亲去往那里,历经艰难,常常在那个孤立无援的地方做噩梦。阿婆病了之后,他试过去赌去骗,依旧堵不住钱的缺口。
他把阿爷给阿婆的棺材本都掏出来了,这次孤注一掷还抓不到血晶鹿的话,他再想别的办法吧,哪怕shā • rén越货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