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玉树听不到他们冷漠的讥讽与嘲笑,他只想回到祖父身边,做一个笨笨的,无忧无虑的小孩。湖里的水冷得刺骨,像是紧贴在身上。待他适应这温度,体力早已耗尽。他竭力地游过去,游到浑身发软,头脑昏厥,游到眼前几乎快模糊。
看着小楼玉树在水中放弃地闭上眼睛,望年心急如焚地为他加油鼓劲:“楼玉树,别放弃啊。”
湖面的冰冒出缕缕袅袅的寒烟,他的脸被冻通红,骤然间,他睁开双眼,红晕铺满的眼珠发胀又酸涩,他无暇去哭,望着一望无际的蓝天,坚决地往前游离。
直到游到对岸,他筋疲力尽地倒在地上,像竹筛上跳跃的稻米,身上不断发抖,站不住,双脚发软如面条,撑不起身。
他咬牙往前爬,浑身在泥土里滚了个遍,沙砾与眼泪一一往肚子咽,模糊的视线出现幻觉:“祖父……你来接我了……我想回家。”
瘦小的手掌抓住一根树枝,他拼尽全身劲气地站起身,踉踉跄跄地钻进一片树林里,飞快地逃离这个地狱般的世界。
他受了风寒,烧得整个神智不清。寒冷的冬天,破旧的土庙冷风瑟瑟。他蜷缩成一团,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身体,企图得到一点温暖,但这并不管用。他像只苟延残喘的小猫,满身伤痕,发出微弱痛苦的喘息。
望年看得着急,恨自己现在无法现身。
第69章信物
仿佛隔了许久,恰逢有个浑身脏兮兮的乞丐恰好路过,察觉他浑身烧得快着火,找了些干柴,给他喂了点热水,快奄奄一息的他才勉强缓过来。
靠着这杯水,他熬过了一场大病,披星戴月地在大冬天里赶路。饿了在城里跟乞丐抢吃的,在树林捕捉野兔野鸡,一路乞讨着,挨饿受冻,向路人询问终于在一个月后走回村里。
他还没踏进村里,一棵干枯凋萎的大树下突然蹿出一个白色的身影,朝他欢呼地喊叫,像是在欢迎他的回家,兴高采烈地扑倒在楼玉树身上。
楼玉树没来得及叫出声,远远跑来的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祖父。他一度以为自己在做梦。
所有的委屈宛若万海朝宗,奔涌潜入他满腔。他忍不住了,浑身发软,连滚带爬地朝向祖父的面前跑去。
“祖父……”他再也容不下那些委屈与伤害,眼泪夺眶而出,紧紧抱住祖父的腰身久久不愿放手。
以前他总要祖父帮他洗澡,这是第一次他拒绝祖父,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洗澡。在外面颠簸了一个月,楼玉树身上脏的污垢怎么搓都搓不下来。
祖父担心他不会自己洗澡,在门口观望了片刻,借着帮他提水,推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