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匕首渗出淡淡的血腥味,他将其放在匕首鞘里,不缓不慢地走到她面前,递给她,一双冰雪凝聚的眸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忽地,他俯身将沉重的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瓮声瓮气道:“为什么总是说这句话?你这样,一辈子都得逃不掉了。”
只有祖父这般疼爱他,望年没明白这句话对他而言的意义,才会明目张胆地宣口出来。
望年沉默了片刻,说:“我没打算逃,多好啊,你一直伺候我。”
“学习剑术时,我被他伤过太多次。当时我告诉他,将来若是强过他,见面时就是他的忌日。”
那些抵命拼死的日子里,泣血呕泪的艰苦里见不到天光。它们在心里形成一柄庞大的宝剑,锋锐而坚挺,出剑时令人为之颤惧便是他的值得。
“襄州金庭刘军又是谁?信是谁的?”
“不认识,应该是她底下的一个小人物。”
“她?”
“我母亲。”
“嗯,找出她,杀了她。”他站直身子,眼底里闪过丝丝戏谑,“怕我吗?”
望年怔然了须臾,想起小楼玉树在伏神山的遭遇,半晌,才开口安慰他:“我知道,她必然罪不可恕。树树,老天爷不会收拾坏人的,所以你只能你自己来做。大胆去做吧,到时候你的过去会被风吹散,你的愤怒会被浇灭,不满与耿耿于怀终将退潮,而你搁浅在人世间,可窥得岁月流转的释怀,这是你该得到的。”
他冷嗤一声:“到时候是什么时候?”
“到时候就是终有一日,未来某一日。”
西边的天色由淡淡的日光变成黄铜色,他们在夕阳里赶路。旺盛的赤色与炉火打翻的橘色从云层喷涌而出,溅红洗染了整个山巅。旷野四沉,碧绿青翠的山色安然地藏在寂寥的时间里,落日余晖渐渐地沉入黯淡黑黢的山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