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这里，就再次进入了钟宛不便发表意见的领域。钟宛有自知之明，马上缄默不语，安安静静地听首领表达。没过多时，对方向他讲起学者们的研究：有一种关于异能者的猜想是“自然选择”说，持有此类观点的人认为，“树”让人类进化了。
进化究竟是何意，钟宛也有部分了解。事实上，他也偏向于这种猜测。隐者刚对他讲述完毕，他就表示自己也认同那些人，随后，他又探出手，指向水里的鱼群，傻傻地问首领：“它们将来会不会也进化呢？”
虽说隐者不赞同“人类中心论”，可就目前情况而言，的确是人类创造出的新事物最多，并且最先从“树”那里得到馈赠的也是人类，其他生物若要进化，估计得排在人类后面，被甩开一大截。于是隐者轻轻叩击着桥栏，似笑非笑地回答：“那谁知道呢？就随自然界喜欢吧。”
大自然会喜欢什么，隐者说不清楚，钟宛更不可能明白。他看了首领一眼，心知对方也预知不了今后的发展，就主动把话题从宏大处扯回了眼前。他说自己对天时很有信心，一来天时成员众多，力量强悍，足以对抗月神的部队，二来这个组织能把大家聚拢成高度团结的整体，用实际的好处使人们心甘情愿地为集体奉献。
尽管天时和地下王国一样，是靠虚构的概念来留人，但隐者作为天时的领导，能够讲出更好的故事，还能让大家相信他们可以把故事变成现实。钟宛认为，这就是他们最终获胜的基础了，如果能过上好日子，谁还乐意吃苦呢？
在正式开战以前，讲一些积极的话，确实能让人心里舒服不少。隐者点点头，再次扶上钟宛的肩膀，无声地感谢他的鼓励与信任。而钟宛的思绪突然又飘到别处，隐者还没开口，告知他明日的安排，就看见他双手合十，无比虔诚地念念有词，也不晓得在进行什么神秘的仪式。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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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那天起，钟宛每日都会去河边。他呆在那里，有时跟鱼讲话，有时作一些疑似祷告的举动。隐者听不懂他们北大陆的语言，见他念念有词，却弄不清楚他在讲什么，但他这样做倒也无害，于是隐者就随他自由了。
而他那莫名其妙的仪式感，在首领的纵容之下变本加厉。渐渐地，隐者发现他开始买酒，可他买来酒又不自己喝，竟然将一整罐全部倾倒入河水。隐者感到莫名，终于没忍住询问了详情，之后他便一脸正直地回答：“我在和它们培养感情。”
连是不是朋友都还没确定，就急着培养这跨物种的感情吗？隐者疑惑不解，片刻后又问：“是哪台售货机卖酒给你的？”
东大陆制造的售货机，自带一套检测系统，假如是未成年人前来购物，它们绝不会出售任何含酒精的饮品。隐者想当然地认为钟宛不会找同事帮忙，毕竟在他的印象里，这小子和其他人的关系远远没有那般亲厚，不料钟宛却说：“这和售货机有关系吗？我托别人帮我买的，他们都是成年人了，拿一罐酒很容易。”
隐者听了便笑，随后提着钟宛的衣领，把他揪了起来。钟宛并不挣扎，只是在起身后，仍然盯着水里那些鱼。隐者见状，难免好奇他在看什么东西，然而他那双眼直勾勾的，硬要说的话，其实有点儿不太聪明的样子。
他们北大陆人，似乎都崇拜自然，认定万物有灵。隐者瞧着钟宛的神态，心想这小子可能是在鱼身上寄托了某种感情，所以才会每天定时定点地过来探望。不过他究竟是把鱼视作更高一级存在的代表，还是只把它们当朋友，隐者也不知道。
又陪他在河边呆了一会儿，隐者就扯住他的衣袖，催促他回到上层，继续工作。前些天大家在月神的领土边缘搜寻，果然发现一些不属于地下王国的势力，在做足了准备以后，也是时候去跟这些人取得联系。
钟宛不肯耽误正事，隐者一发话，他马上打起精神，准备离开河岸。但他刚转过身，那河水里竟然起了异动，隐者转眼一瞄，发现鱼群不住地向上浮，把脑袋伸出水面，看上去很焦躁。
“它们是怎么了？”隐者下意识地问出口，而钟宛回头目睹那情形的时候，同样是一脸茫然。人类和鱼果真还是沟通不畅，现下它们急成这副样子了，岸上的两人却搞不懂它们想表达的意思。
或许是知道他们不懂，那群鱼烦躁地游动了一阵，索性放弃交流，一个接一个地潜回了水下。钟宛目送它们隐入水底，心中困惑立时加重，同隐者对视一眼后，他便问道：“今天有没有发生特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