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钟宛接了他的茬，却没往下延伸话题，只望着远处的一长条黑色“缎带”出神。在那条“缎带”附近，同样有带着仪器活动的天时成员，他们是负责检验水质的队伍，也不晓得照他们的标准来看，这儿的水源够不够清澈。
迄今为止，人类还没有发现哪一种生物能在完全离开水的情况下生存。水是当之无愧的生命之源，即便是当下最神奇的“树”，也和水密不可分。钟宛回忆起自己在白湾的水下看到的场面，忽然就感觉世间万物都应该敬畏水，它分明没有dú • lì的意识和思想，却供养出了那么多聪慧活泼的生灵。如果说“树”是母亲，那水可能算是祖母吧，总之，它看上去是比“树”还要温柔强大的事物，脱离它的抱拥以后，“树”恐怕也无法生存。
……这样说来，月神的地下王国里肯定也有水，而且必须是活水，因为死水不够洁净，也不够有活力，无法满足人类生活所需。钟宛脑内灵光一现，刹那间，他的思绪从当前跳开，半晌后，他小声嘀咕：“回头能不能走水路，先放出一些防水的机器，让它们代替活人外出探索？”
只是这样一来，又要从头开始寻找通路，况且他的水平实际上不如首领，他能想到的，首领难道想不到吗？隐者大约早就派人这么去做了，只不过他没负责那方面，就不清楚组织有进行这一项工作。
隐者分配任务的特点，既包括“多线并行”，又包括“互不相干”。他这样安排，多半是出于谨慎考虑，他在尽量保密，努力给大家留退路。钟宛琢磨了一阵，最终还是相信他，他的确有足够的实力，能和“树”一同走向决胜。
或许是他可靠的形象给了钟宛心理安慰，再次把信任托付给他的这一刻，钟宛竟然觉得北大陆的夜晚没那么冷了。恰在此时，仪器停止了运算，一份报告被发给所有队员：此地的土质还算不错，下回他们再来，就可以多带点儿建筑材料，打造出更坚固，能容纳更多人的营盘。
而另一边检测水质的队员也上传了令人欣慰的结果。这条河未经污染，极其清澈，并且水中藏着不少又肥又大的鱼，这也就是说，在此建立“灯塔”以后，驻守人员的食谱能够再丰富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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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母亲的母亲称呼为“祖母”而非“外祖母”，是因为它们这条线的主干是母亲。在这条线上，一切亲缘关系都以母亲为中心延伸发展。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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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塔”的建造比较迅速，因为它不需要容纳整个基地的成员。天时并没有往前迁移根据地的打算，隐者指示众人在原野上建造新的住处，只是为了巡逻和防御工作能开展得更加方便。钟宛不过一周没接近那片土地，再前往该处时，已认不出它原本的面貌，不过他仔细一瞧，还是能发现天时保留了这一带的自然风光，某些野生动物的栖息地，也没有遭到破坏，并且它们聚集的地方离灯塔尚有很远一段距离，倘若双方都只在自己占领的范围内活动，那完全可以做到互不影响。
钟宛打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走上楼梯，而后摸索着去拉灯绳。两秒钟后，顶层这房间就变得亮堂堂，钟宛放下自己的设备，推开窗向楼下喊着即将返回基地的同伴们，要他们在路上注意安全。同伴们闻声抬头，笑着冲他挥挥手，此后便坐上前来接应的车辆，不消多时，那几辆车已开出钟宛的视线，他扶着窗台，吸一口凉飕飕的夜风，望着遥远处的一点明光，发了半刻钟的呆。
那一点光芒，位于王国的边境线上。天时在这儿动工，引起了王国的注意，而他们阻挠不成，干脆就退回去，效仿对手的举动，立起了差不多的建筑物。钟宛眯起眼睛，不久后又戴上护目镜，想试试能否站在这里看见那边的全貌，然而护目镜的望远能力有限，他尝试了一阵，最后惋惜地叹口气，将眼镜摘下往旁一扔。
其实他应该谨慎一些，保证防护装备不离身的，可眼下灯塔附近围着的全是天时成员，他被大家簇拥着，可以适当地放轻松。那沉甸甸的护目镜虽然能保护他不受迷惑，却也压得他鼻梁生疼，此外，他的耳朵也有些不堪重负，刚丢开眼镜，他就抬起双手揉了揉，而他的动作反倒加剧了那种不适，他揉着揉着，突然发觉取得了反效果，顿时产生哭笑不得之感。
于是他不再乱动。又在窗前瞧了一会儿，他就关上窗户，隔绝了呼啸不停的夜风。接着，他坐到床上启动自己的设备，把这东西与即将被放飞的几架无人机连接，准备借用机械，去观察王国边境线上的新建筑。和月神的部属比起来，他们确实轻松安逸多了，他们身在灯塔，却能使用工具，看到远方的情形，王国成员们可做不到这一点，没有科学技术傍身的群体，如果想要查探，就只能依靠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