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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这样,钟宛也觉得无所谓了。他将胸中怒气吐尽,后又异常冷静地分析起了风神内心所想。琴师耐心地听他剖析,时不时插上一句,用自己的猜想帮他完善观点,两人谈到最后,就大致拼凑出了风神做这些事的缘由:风神的思想观念,必然是倾向于月神的,月神推崇的那种“自由”,风神一定也推崇,她要让吕茜与哥哥分开,留在地下王国,开启另外一种人生,恐怕就是因为她觉得这叫“顺应自然”。

的确,钟宛说某种生活对吕茜更好,其实也是从自身角度出发。但在他与风神等人争执的过程中,有一点至关重要,那就是风神和月神强行扭曲了吕茜本来的认知,而他没有扭曲。他想恢复妹妹的自我意识,然后让她自行选择,假如到那时,她仍然选了王国,那他也只好接受现实。

面对着首领,钟宛不好明着说这些,毕竟这种话听上去就好像他有一天会背叛组织一样。他怕首领误会,进而摧毁双方之间构建起的信任,所以他只能对生性随和,从来不多疑的人讲述心中的想法。琴师倒是没有辜负他给出的相信,在他如实相告后,琴师就表示理解,并向他讲起隐者过去的经历,他躺在床上,捧着设备又将首领的往昔重新回顾一遍,看到结尾处,忽然间就跟这家伙和解了。

善于原谅,也会给自身带来好处。钟宛放下设备,在床上打了个滚儿,再次坐起身时,已经心如止水。这时隐者又跟个没事儿人似的,用公事公办的态度给他发消息,告诉他记得防备风神,顺便多跟吕茜交流,他看见后面那句话,便问:“你是真心想帮忙吗?你怎么不跟过来,直接解除月神对我妹妹的控制呢?”

“我之前有对你说过吗?我说了吗?还是没有?”隐者发来让钟宛摸不着头脑的三连问,随后解释,“我不是不想帮你,实在是不敢冒险。我和我弟弟的故事你也知道,当时我用我的能力,让他在幻觉中回想起一切,结果对他的身心都造成了伤害,直到今天,他也没真正原谅我。”

“原来如此。你是害怕两种理念在她的脑海里发生碰撞,导致她思维混乱,所以才想着循序渐进。”钟宛恍然大悟,接受了他的解释。可在此同时,钟宛又觉得自己“唤醒”吕茜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月神迷惑吕茜的速度。一想到这儿,心情瞬间就变差了,倒好像要面对的是一条黑暗无光的前路。

兴许是猜到钟宛会忧愁,隐者马上又道:“只要你妹妹的‘灵魂’里还保留着北大陆的那一面,苏醒对她而言就不成问题。北大陆的住民和我们相比,确实有着诸多不同,他们的风俗习惯、精神信仰,都把他们和我们区分开,但他们有一点和我们相同,那就是敬畏自然。”

应该敬畏的自然,是和谐稳定、友好博爱的,还是弱肉强食、凶恶残忍的?钟宛目前还没有确切的答案,也不敢断定哪一种答案更接近正确,而隐者不等他想清楚,就自顾自往下说:“月神的所为,正好似当年我的父亲那般。他们不自量力,违背自然规律,强行改变了人们的思想,又将本不该有的力量分发下去,这注定他们走不长久,终将迎来惨败的结局。”

对方所说的这一点,钟宛确实认同。他回了个“嗯”,表示自己还在听。隐者看他回了,就接着向下讲:“父亲他们害怕异能者,怕的究竟是什么呢?——是意志力、身体机能甚至智力水平远超过他们,且不受他们控制的‘新生命’。他们其实想创造更强的生命,而且想把自己改造成那样的生命,他们只是害怕新生命先他们一步出现,并且压他们一头,使他们变成地位低下的‘劣等生物’。”

“这么看来,月神的想法,真有很大可能和他们一样。”钟宛接首领的话,继而回忆与月神短暂接触的那时,“在我印象当中,她总是急着控制那些不听她号令的,强行抹杀他们的个人意识……”

无论动机如何,这种行为都不太好。但隐者不想让气氛这么凝重下去了,钟宛刚要再度陷入低落,就瞧见他发来一个表情包,是一只摇头晃脑,生得很可爱的小狗。这小狗令钟宛发笑,此后,钟宛又看见隐者的新消息:“你知道吗,在东、西大陆的科学家群体当中,也存在不少支持天时扩张的。他们认为新的领土会带来新的知识,大家都对月神背后的桂树很感兴趣。”

“那他们有没有考虑过,战争会带来什么?打仗可不是好事,到了现代,它带来的通常不是新知识,战争的后果,最终只有破坏罢了。”钟宛提出自己的意见,而后又暗示隐者,希望他推一推进度,让这片土地早日重回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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