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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处,钟宛忽然意识到自己已有很久没和先生私下里沟通过,也不知道那针对“树”的观察已进行到哪一阶段。趁着当下无事,他状似无意地向首领打听,但隐者既不关注,又不了解,同他对视半晌后,竟然直接站起身,离开了他的房间。

这家伙出门前,一句话也没给钟宛留。钟宛感到莫名其妙,却原谅了他的“无礼”——还是那个原因,这整座灯塔都是他的,连钟宛本人都为他工作,他来灯塔找钟宛,确实是想留便留,想走便走。不过,后续所发生的一切证明,他实际上没那么不讲礼貌,他之所以要出去,是因为他想给能够答疑解惑的人腾出地方:他那兄弟跟着他一起跑到了前线,好像不害怕遭遇险情。

先生忽然现身于此,直让钟宛吃了一惊。他一直以为,首领会把兄弟留在基地,以保证对方安然无恙,结果现在看来,他们两人的思路跟常人不太相同。震惊地瞧了他们一阵之后,钟宛目送首领再度离去,而后他掩上门,诧异地问:“先生怎么来了?根据地不是要比前线安全很多吗?而且我们的‘树’难道不需要照看?”

“这其中的情况有些复杂,短时间内也讲不清楚。”师清齐摇摇头,旋即又道,“现在你最想了解什么呢?尽管说出来吧,我如果知晓答案,一定会告诉你的。”

钟宛之前还想问问关于“树”的最新消息,这会儿又不想了。师清齐话音刚落,他就倒了杯水递给对方,而后委婉地表示担心。师清齐明白他在担心什么,即刻抬起双手,几秒钟过后,他惊讶地发现那双手穿透了自己的肩膀。

身形虚幻的,自然不会是钟宛。钟宛一瞬间懂了他们兄弟俩为何如此大胆,原来他们这叫做“有恃无恐”。只要先生可以成为鬼魂一般的存在,月神那边就无法将他掳走,而首领也便不受“软肋”的制约,更不必分心旁顾,此外,先生还能排除各种干扰,跟随大家前往获取桂树的资料,总的来说,将他带到前线,确实有利无害。

可他本人想来吗?他是不得不跟着哥哥,还是主动提出要跟哥哥作伴?钟宛纠结了半刻,最终壮着胆子问出口,而师清齐听到他问,就无声地笑了,之后便轻轻回答:“他害怕我又和他吵架,起初不肯要我跟来,但我说服了他。”

说服他的方式,大概也就是陈述利弊。隐者是个相对感性的人,却也没丢失本应有的那一份理性,将好处和坏处在他眼前摊开以后,他绝对能找到最合适的选择。将弟弟带到前线,就是他的选择了,钟宛了然地点点头,没再多话。

恰在此时,房门被人推开一条细缝。屋内的两人同时转头望去,发现站在门外的是一个北大陆女孩。她手中抱着一捆长树枝,却不是从“树”身上拆解下来的,钟宛目睹那团熠熠金光,感觉这一天发生的许多事情都在挑战自己贫瘠的想象力。

会亮起金芒的,只有桂树的枝条。钟宛不懂大家是从何处找来这么些玩意儿,当即发问:“这是怎么回事?正式开战应该不是在今天吧……首领的动作就有这么快,已经派出了先锋队?”

北大陆女孩儿一脸正直地摇了摇头,看上去也不像在说谎。钟宛眨眨眼睛,从她手中把那捆桂枝接过,下一秒就在捆绑树枝的绳索上发现了一枚小吊牌。这吊牌乃是木质,上面有纤细小巧的刻字,钟宛认出那熟悉的刀法,表情一下子变得柔和了许多。

眼见钟宛露出这样的神态,那姑娘就知道自己不需要多作解释了。她还有另外的工作得处理,将桂枝带给钟宛之后,她便背着她的枪,转身出门走下楼梯。而钟宛沉浸在心事之中,居然也没留意到她已经走掉,他抱着桂枝,傻乎乎地在原处呆了半晌,才想起来似乎应该对同伴说一声“辛苦”。

当他回过神,姑娘早就走得没了影踪。他讪讪地一刮鼻梁,打开柜子将树枝放进去收好,师清齐站在他背后瞧他,片刻后猜测:“王国那边目前还不清楚双方要开战,所以你妹妹把这些树枝送给你,可能是拉拢的意思吧?”

“是啊。”钟宛回想起那块小木牌上的文字,不由叹息一声。吕茜现在是没有什么自主思考的能力,一般是月神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同时她还不懂掩饰,不通伪装,每次来跟钟宛交涉,她都会一本正经地表示她是奉了月神的命令。这回她给钟宛送桂枝,也在木牌上面刻了一些跟月神相关的话,这让钟宛有些不想留下那块木牌,但无论其内容如何,起码那字是她亲手刻下,考虑到这茬,钟宛又决定珍惜这块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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