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钟宛能力的强大,以及对方首领“狗急跳墙”的可能性,月神按按额角,再一次提出建议,要吕茜今后和天时成员保持距离。这回吕茜听了她的话,再未表达不同的意见,她感到满意,欣慰地点了点头。
而后她又想到一个更加稳妥的,能够保证吕茜不被“抢夺”的办法——暂时将圣殿废弃,请圣女镇守王国。并且她一想到这种保险的方式,就要立刻把假设化为现实,不等吕茜发起新的交流,她已施加能力,蛊惑一般说道:“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你到我身边来吧,我会不遗余力地保护你。”
她张口的那一瞬间,吕茜露出茫然的神情,直到她说完这一番话,吕茜的状态才恢复了正常。她认为这姑娘又被蒙蔽了,当即停止施压,转头向自己的妹妹勾勾手指,风神见状,立刻低头靠近,等待她的耳语。
姐妹俩沟通了一阵,妹妹就对吕茜笑笑,旋即转身出屋。守在外面的人们送她离开,也不晓得她今夜的目的地究竟会是何处。吕茜目送她出门,又瞅着那扇门关上,过了好久方问:“已经这么晚了,她还有任务要去执行?”
“临时任务而已,很快就回来了。”月神没有多作解释,大约是认为不必要,吕茜心思一转,顷刻间也打消了追问的念头。这会儿整个房间又沉入静谧,月神似乎不打算再讲话了,而吕茜注视着她,想稍作试探却又不敢。
事实上,她刚刚的行动,并未取得预期的结果,只是她本身不清楚罢了。吕茜撑着脸颊,没一会儿轻轻摇头,戴在耳上的挂饰因此晃动、碰撞,发出清脆动听的声音。不久前正是这不起眼的小玩意儿,帮她抵消了月神的异能,而她脑海深处的记忆,也在异能失效后复苏,现在她想起了更多有关于钟宛的事。
可她依然不能确定自己经历过什么,往后又该做什么,她只是想到钟宛曾经和她在一起生活。又思考了一阵子,她就闭上眼睛,靠在桌沿打起瞌睡——每次来到王国,和月神交流以后,她都会感觉很困。
过去她认为这是地底昏暗的光线所导致的,但今天她意识到,令她疲乏的根本就是月神的能力。月神迷惑了她,扰乱了她的精神,使她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而她的潜意识在抵抗这种干扰,如此一来,心力就被消耗。
见她如往常一般疲惫,月神便哄着她去休息。她知道对方并未起疑,于是接着假装,像傻瓜似的跟人出了门。后来一整夜,她都没有再见过那姐妹俩,而桂树的活动,貌似比往常更频繁了些。
从第二天起,吕茜不再前往灯塔,也不返回圣殿,不过她差人送了消息过去,以免信徒担心。那人走后,她便陪着月神来到桂树生长的地方,静待只可用心感受,不可用双耳听闻的声响。
桂树是极其特殊的生命体,所有从它那儿获得力量的人,都能和它产生一种奇妙的关联。吕茜同样可以感知到它的“情绪”,但它对吕茜的态度不是很热情,这大概是因为,吕茜的异能并非它主动给予。
这一日,吕茜照旧和它沟通,可它依然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吕茜反复尝试无果,便放弃了同它交流,只在不远处默默地守着月神。而月神跟它的交往,看上去是相当密切的,吕茜刚旁观了一阵,就见到它伸出枝条,将月神托到了树冠上。
茂密的枝叶,遮掩了月神的身影。吕茜站在树下,发觉看不到她,干脆趁机走开,坐在古人留下的石凳上休息。那石凳本身就凉,如今沾了地底的寒意,更是冷得犹如坚冰,吕茜和它一接触,没忍住抽了口气,接着便想起钟宛的冰雪——也不清楚这人是如何调控能力,竟然使尖锐的寒凉都变得温柔和煦。
一想到钟宛,被桂树冷落的愤怒就减弱了,并且越来越弱,最后消散无踪。吕茜斜斜地瞟了那棵植物一眼,在心里嘲笑它和它的“伥鬼”:它明面上对月神温和,实际上却在偷窃月神的寿命。
钟宛和月神是不一样的,天时背后的那棵“树”,自然也跟桂树不同。吕茜明白,天时的成员们是真正的异能者,为他们提供支撑的,是完全慷慨的存在,正因如此,他们可支配的力量比地下王国多出许多。
月神和他们相抗,好像是在做一道送命题。如果拖得太久,她就容易耗尽自己的生命,如果想要尽快迎来结局,她似乎又能对应上一句话,叫“早死早超生”。吕茜静静地凝望着前方那巨大的树冠,过了一会儿心想:“到最后,他们会拿她怎么办呢?”
吕茜认为,这个问题的答案,钟宛应当知晓。然而这次她的判断出现了失误:钟宛也不清楚月神最后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她若想提前了解未来,那就得去询问亲自掌握未来的人——天时的隐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