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吕茜无法用异能帮她缓解不适,但另外一些基本的帮助,吕茜还是能做到的。月神明白她的意思,即刻对她点点头,而后又问:“祭台那边布置得怎么样了?我给了他们三天,他们应该早就完成任务了吧?”
实际上,在她躲进房间的第二日,她的奴隶们就收拾好了祭台。吕茜应了一声,告诉她一切都已安排妥当,随后请她亲自到现场看一看,并准备举行仪式。她立刻迈开脚步,近侍也赶快跟上,一行人排成长龙,踏上了不远处那条铺满金色树叶的道路,而这些树叶在众人脚下发光,吕茜能感觉得到,有源源不断的能量自它们体内散出。
北大陆的春天,总带有冬季的余韵。这儿太冷了,所以敢生长的植物并不很多,眼下这路面上铺洒的树叶,全部都来源于桂树,因为只有它,能无视严苛的外部条件,在此地顽强地生存,并展示自己的美丽。吕茜落后月神半步,时不时低眼看她的裙摆,那绣着精美纹样的布料与新鲜的叶片缠绵,倒也似一对情人那般。
长队走了一阵子,就到达今日的目的地。月神停下脚步,站在祭台外围检查周边陈设,不久后露出满意的表情。她给了吕茜必要的赞赏,接着又向妹妹发出号令,要对方召集群众,举行大典,吕茜听到她这么说,心上不由一紧:她要对那么多人施加异能,身体果真吃得消吗?
即便心有疑虑,吕茜也不好表现出来。她如果在这种时刻表示出担心,那便相当于告诉月神:我知道了你聚拢人心的秘密。这是自寻死路的做法,因此她必须沉得住气,保持无知的状态。
她并未开口,也未提出任何意见,只像过去那样,送月神走上祭台。此后,她退到一旁等待月神的新动作,不过,月神应该是想节省力量,在群众被集结完毕之前,此人是不会先使用异能的。
月神的近侍当然不了解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他们走下高处,背对月神横着一字排开,貌似十分骄傲地挺直了腰背。他们挺拔的身姿,的确也壮大了月神的威严,吕茜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瞧着他们的背影,又去打量月神的表情,丝毫不意外地看见对方嘴角上扬。之后又过半刻,远的近的人群都往祭台这边靠拢,月神脸上的笑意因此越来越深,越来越鲜明,吕茜望着她轻轻抿唇,继而心想:“她似乎沉醉在这虚假的追随之中。”
王国民众对月神的追随,大约算不上真心实意,但到目前为止,他们也不觉得那种信任不真实。月神更不觉得有哪里是虚幻的,每次大家因她的命令而聚拢成一团,她都洋洋得意,这回也不例外,风神刚把人们集结完毕,她就显露出她的高贵,吕茜目睹她的自信,一霎间感觉她离大家其实很遥远。
隐者的能力比她强大许多,可这名首领没有架子,吕茜随着钟宛去见了他几次,每一次都感觉他像个普通的青年。而天时成员对他虽有必要的尊敬,却也没把他捧得太高,在平时的相处过程中,他们是比较平等的状态。吕茜双手按在膝上,悄悄地将两边的领导放在一起对比,末了,便再次发觉天时的优越性:只有这样的组织,才能保障到每一个成员的利益,月神的王国,制度还是太落后了。
正想到这儿,风神就走过来,坐在吕茜身旁。她们两人呆在这里,通常是起到护卫或者“吉祥物”的作用,倒也不必帮月神去做什么,这导致她们很闲,当月神举行仪式的时候,她们能干的事,往往只有一项,那便是盯着月神的身影发呆。
风神刚坐下,就明目张胆地走起了神儿。吕茜偷偷瞟她,试图从她脸上捕捉到她的情绪,最后却无果而返。然而她的平静与无聊,让吕茜发现了一个事实:她认为她姐姐的仪式没有意思。
这样想来,她没准儿保留着完整的自我意识。她是月神的妹妹,二者的思想观念,不用强行统一,也能基本相合,月神好像是没必要额外花费精力,控制她的心神。那她现下究竟抱有怎样的心态呢?她是感觉无所谓,所以就陪她姐姐瞎胡闹吗?
吕茜也不太懂风神,因为她们并非从小生长在一起的伙伴。她又瞥了风神一眼,便迅速收回目光,以防被人发现。后来,她格外专注地紧盯着月神,想趁着清醒,看看这位领导者是如何迷惑群众。
在人类文明更加发达的地方,领导者蛊惑人心的手段,有可能是演讲。而桂树给了月神方便,叫她无需多费口舌,每次在祭台举行仪式,她都一句话也不说。吕茜盯了她一会儿,就看见她举起双手,聚拢了一团金色的光芒,那光仿佛日月,又好似空中流动的祥云,此乃蕴藏在她体内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