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来迎接他以前,机器人正在做家务。它手中的拖把许是碰到了垃圾桶,钟宛才进屋,就看到那玩意儿疯狂地打转,宛如一只永不疲倦的不倒翁。这让钟宛有些眼晕,于是他挪开视线,望向实验室的入口,机器人领会到他的想法,赶忙放下拖把,一个箭步冲过去,急着为他开门。
门板无声地打开,下一刻,比金色更加静谧的幽蓝光芒从门内飞出。它像流萤一般,将钟宛整个人围住,而后又温柔地邀请这孩子迈开脚步。钟宛接受了它的邀请,缓步走进实验室,紧接着,就望见先生背对门口坐在水池边,似乎正在与“树”沟通。
一段时间不见,“树”还是老样子,又好像不是老样子了。钟宛沉心感受它的力量,不一会儿便发觉它比以往强大许多,却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增强了它的实力,巩固了它的根基,让它生长得如此茁壮。
北大陆的水土,就这么厉害吗?钟宛从来没听说过,家乡的土地居然有这般神奇的作用。他走上前去,坐在先生右手边,专注地观察那根伸展出来,正被先生握在掌中的树枝,想要触碰,却又不敢。
在双方专心交流之时,第三人是不方便贸然加入的。钟宛不肯惊扰任何一方,所以忍了又忍,直到先生睁开双眼,“树”也把长枝收回,他才低声问:“先生叫我来做什么?最近有没有新的发现?”
“嗯……我叫你就是为了和你谈谈新发现。”师清齐平静地回答,之后又说起外面那条泛着金色的河流,问他是否有自己的看法。他没懂这看法该是哪方面的看法,于是老老实实陈述内心所想,但对方不是要了解这个,他说了一阵,师清齐就苦笑:“你们都那么专注于打仗吗?”
与王国的作战,难道不是目前的重中之重?钟宛一下子卡了壳,也不晓得该如何继续,好在先生马上接过话头,直接向他讲起“树”的现状。他听了半刻钟,渐渐地明白“树”的根系已经开始和那棵生长在月神后方的植物搏斗,而隐者等人需要做的,只是帮它分散月神的注意力。
吸引月神一事,听上去简单,做起来却难。月神的实力不如隐者强大,因此她容易疲惫,这导致她离不开桂树,桂树的状态一旦发生变化,她不费太大力气就能发现。钟宛抿抿嘴唇,向先生提出疑问,表明担忧,师清齐听了便点点头,道:“我们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不过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她多半是没有发觉异常。”
稍稍停顿片刻后,师清齐又补充:“桂树自己肯定是能感受到压力的,但它不会明说,毕竟它也不通人类的语言。它大约只能通过某些特定的方法,去影响月神的意图,催她尽快行动起来。”
这倒是合理的推测。钟宛想了想,感觉没问题,当下不再担忧,只问先生自己需要协助什么。师清齐听到他问,知晓他心中急切,当即回复:“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帮助我哥哥在正面战场造势,为‘树’和潜入王国的同伴们打好掩护。”
潜行的任务,一向是由旅人带队去完成。隐者先前考虑过叫钟宛去跟随她学习,但后来钟宛更愿意和妹妹呆在一处,他跟旅人商量一通,就放弃了那个打算,依然应用原本的分工。此时钟宛听到先生的话,就想起这么一茬,不由笑道:“潜至王国的工作,确实不该由我来做了。上次我去王国,招惹到了桂树,没准儿现在我一靠近,它就立刻发出警报,提醒月神抓住我。”
那种情形有些可怕,又有些尴尬的好笑。师清齐“唉”了一声,又说:“总之,你只需跟着我哥哥,做好他吩咐的事情就可以了。旅人和她的队伍,会在王国内部做好应做的一切,等到她们布置完毕,兴许还能顺便帮你把妹妹带回来呢。”
“我倒是觉得她们碰不上我妹妹。风神的队伍需要治疗,我想她会把我妹妹带在身边。”钟宛根据对手的习惯,猜测吕茜可能出现的位置,师清齐听到他的分析,就垂下眼帘想了想,没过多时,也同意他的观点。
而吕茜若是会出现在战场上,天时这方兴许就要“投鼠忌器”了。很快,师清齐便提醒钟宛,要他提前把这件事告诉首领,钟宛赶快答应,旋即看向“树”占据的水潭,问出那个困扰自己已久的问题:“我们的进攻路线,和之前相比有没有什么变化?如今我们还是要走陆路吗?”
“作战的具体计划,我其实并不了解。我特地把你叫来,主要是为了交代清楚‘树’的状况,保证你能跟它协作。”师清齐说着就摇摇头,看来的确不知晓更多,钟宛的这个疑问,大概只能抛给隐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