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她大失所望的是,风神没有如她期盼的那般,把事实一并捧出,在她眼前展开。她从风神口中听到的叙述,只有一半是真的,另一半仍然是经不起仔细推敲的谎言。这也难怪,她们合作未久,又是在这么大的事上合作,双方都保留一点秘密,真是再合理不过。
由于说话说得着急,思考也颇费精力,又跟吕茜谈了一阵,风神的体力渐渐不支。吕茜看她眼皮都在打架,一副困得快要魂飞天外的模样,就为她盖好被子,嘱咐她在此安心休息,随后整理打扮一番,准备去给信众讲故事。
刚穿戴齐整不久,床上的风神就重新进入梦乡。许是因为心头的负累被卸下了,这时她脸上的表情无比柔和,乍一瞧,那面孔竟好像不是她的。吕茜打开门,倒掉盆中污水,之后又绕回床边,看着她的睡颜心想:“这无害的状态,倒是挺让人喜欢,然而它多半留不长久,等天时的利用价值被她榨取完毕,她没准儿会当场跟人家翻脸。”
转念一想,又在心中不平道:“她说要跟我合作,却又把我当成傻子,先入为主地认定我不会猜到真相。等她和天时拆了伙,我兴许也会被她当场拆解,届时哥哥还得费心费力地保护我。”
如此预设,的确格外可气。吕茜忽然不想再守着风神,当即转身走出房间,要到外面去跟信徒们一起呆着。而她的不悦也极明显,这一路走来,凡是聪明点儿的卫兵,都能看得出她的心情也坏了。
昨晚那好一通折腾,当真有够烦人。卫兵们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最好是避着她,所以她一道畅通,也没见谁大声问候,只瞧着众人无声行礼。进入信徒们的聚居地后,她的情绪又好转了,后来一整天,她都和信众坐在一处,消磨时间。
与此同时,月神和风神姐妹俩出于不同的原因,在不同的房间里昏睡了整整一日,直到入夜也未有动静。吕茜回到风神那里,想看看她的伤情,结果却发现她微张着嘴,还在梦中,只好临时改了主意。
墙壁上的灯盏,已被王国的奴隶们燃起。它的暖光,给这石头房间增添了一点温柔,而吕茜觉得这还不够。望了它一眼之后,吕茜走过去,将那火焰烧得更旺了些,这下房间里面有的不单单是光,连温度也在往上攀升。
室内的温暖,让风神睡得更舒服。不久后,她发出几声含混不清的梦呓,居然在叫吕茜的名字。吕茜闻声回头,还以为她突然醒来,不料走近细看,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当即哭笑不得地在床边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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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日快乐(痛经)(咬牙切齿)
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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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验丰富之后,吕茜就比以前聪明了许多。风神半真半假的讲述是为了什么,吕茜不会不懂,只是出于利益考虑,决定看破不说破。往后几天,她又和风神聊了些相关的话题,而对方一如往常地糊弄她,好像她是个傻子似的。
她依稀记得,自己的哥哥不喜欢被别人当成傻子来对待。但她却是认为,在潜在的敌人跟前装傻充愣,也没有不好的。她倒希望风神和月神都对她放松警惕,这样一来,她就方便去做想做的事情了。
或许是习惯了她言听计从的模样,和逐渐显露本性的她相处了这么久,风神竟然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她跟对方顶着“同盟”的旗子,站在底下互相欺骗,骗到最后,终于有一方先上了另一方的钩。
这个先上当的,自然是头脑简单,又目中无人的风神。风神成功地用吕茜要挟了钟宛,得来天时暗中传递进王国的一纸契约书,竟然有些得意忘形,不知自己几斤几两。吕茜趁她开心,提出要帮她去探听消息,顺便处理外部战场上的事务,她连想都没仔细想,马上一口答应。
当天刚过正午,吕茜就出了长廊。她手中捏着一根桂枝,这是她临出门时,亲自从那棵植物身上拆下来的。当时她留心观察了一下桂树的状态,感觉这东西兴许也生病了,瞧上去莫名有点儿虚弱。
桂树的衰弱,一定会是天时所需要的情报,而自己若是把这种外人轻易不能得知的讯息告诉哥哥,没准儿能帮对方提升在组织内部的地位。吕茜觉得,哥哥应当会在东大陆定居,和天时成员们长期共处,所以,他的地位该是越高、越稳固越好。
即使自由宽容的概念存在于吕茜心中,她也摆脱不了北大陆原有的文化体系。某些古老的意识,也在影响她的判断,她不清楚,眼下她希望哥哥坐到更高的位置上,本身就是一种阶级观点。
东大陆比北大陆更先进,而天时又是先进的环境中,最为先进的一个群体。“树”给了异能者们力量,又根据他们的先天条件,把他们划分成三档等级,结果隐者背离了“树”的初衷,竟在天然不平等的基础上,创造了由人类社会道德观念指引的平等组织。等到将来的某一天,吕茜真正了解到它的全貌,定会为它惊讶,并且进一步理解众人为何自发地拥护他、尊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