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也知道,是工作了,就很难再回去陪伴他们了,所以那罗才这么努力的赚钱,这么接连不断地把钱往她父母卡上打,她是想用钱,弥补那空缺的陪伴。
只是,她自个儿心里也清楚,再多的钱,也比不上吃一碗妈妈亲手包的饺子,比不上回家和父母欢欢喜喜地跨个年。
因此她在这种日子里惆怅叹气,我很能理解她的心情。
“你们公司连年假都不肯给你么?要是实在想回去看看,等这阵子忙完了再回去,也是一样的,只要彼此能见一面,不在乎什么过年还是过节的。”我揣着大白兔暖宝宝轻声安慰她。
那罗弹了弹指间夹着的香烟,眼神迷茫晦暗,“忙完这一阵?我现在还不知道这一阵,什么时候是个头呢!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
她说到此处,突然哽住了,再深吸一口香烟,状态有些许厌世,“还是做人好啊,人间的不平等,至少有情来弥补。就像,你有上清,我有爸爸妈妈。”
抬手拍拍我的肩膀,她眼里的情绪甚是复杂,破天荒地说起上清好话来了:“落落啊,你是真是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能遇见那个人……
上清对你的好,是真心实意的,我瞧得出来,他对你是真爱……落落,答应我,以后千万不要轻易离上清太远……”
瞧她欲言又止的别扭模样,我拧眉:“啊?为什么?”
她表情拧巴的兀自吸烟,过一阵,把香烟掐灭,对上我不解的目光,叹息道:“对你好……你天生就是容易招惹脏东西的体质,有他在,至少能保你性命无虞。
落落,朋友多年,我其实……舍不得看你出事。落落,我这一生,也有过太多迫不得已,遵循本心的活着,对我来说,是个奢求。”
古人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
那罗今天肯定是太想念家人了,所以才总是说话不着调。
不过她能在我面前承认上清的好,这一点倒让我挺意外的。
“我知道上清很好,也知道你很好。”我在雪地里蹲了下来,抱着兔子暖宝回想道:“小时候我俩一起在镇上上学,同班的男孩子都喜欢欺负我,女孩子们嫌我克父母,身上煞气重,都不愿意和我玩。
只有你,非说自己身上灵气重,压得住我,整天缠着我叫你姐姐,还厚着脸皮动不动就问我,你漂不漂亮。你家境优渥,口袋里零花钱很多,每次买了好东西,都会带我一起分享。
我人生中吃到的第一包薯片,就是你给我的……当然,这些物质上的分享都是次要的。
记得我九岁那年,被林英给推进了后山的泥坑里,那天晚上下了好大的雨,坑里的雨水都漫过我胸口了,坑太深,我根本没有力气爬上去,外面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眼见着泥水就要淹过我的脖子了。
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真的要去见爸爸妈妈了……可危急关头,是你撑着伞摔了满身泥的找到了我。是那叔那婶子用麻绳绑着你,把你吊下来,冒着和我一起摔进深水坑里的危险,把我从泥坑里抱上去的。
我还记着,那会子你抱着发高烧奄奄一息的我死活不肯撒手,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怕我死了,还要给我做人工呼吸。
那叔把我抱回了你们家,婶子给我洗了头,用热水冲了身子,还帮我换上了你的干衣服,那婶子抱着我在火盆前取暖的时候,我有那么一瞬间,好像感受到了妈妈的温度,也是那一回,你们让我知道了被家人宠爱在意是什么感觉……
后来的那些年里,都是你在默默的保护着我,初中时我差点被校园暴力,是你出面帮我打了一架,这才让那个想找我麻烦的班级扛把子肯息事宁人,再也不敢惹我。
高考那天,有人弄坏了我的铅笔,你怕影响我发挥,就把我俩的文具袋交换了。高中吃散伙饭的时候,有个男生想和我表白,是你出面替我解决了这个麻烦。
就连上大学,你让我把许天枫让给你,实际上你只是想控制住许天枫让他别来烦我。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没告诉过我,但我都知道。
我不傻,我只是会在心里记着你的好,不想说出来,让你局促。那罗,这几年来,你早就已经是我的亲人了,我很庆幸,这世上太多人都会在成长的过程中,变一副样子,但你,没变。”
那罗的脸色越来越晦暗阴沉,目中遮满阴霾,让人瞧不出喜怒,“还是,变了点的……只是你待我的心没变而已。”
我听完她的话,挑了挑眉头,淡淡的说:“要说变了点……的确有。以前的那罗行事光明磊落,从不拐弯抹角。现在的那罗,心门对我,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