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其它方面又让人拿不准。
例如,他吃苦耐劳的性格远近闻名,开展班级活动时什么脏活累活都肯干;脾气特别好,遇上再无礼的要求也会和气应对,抱怨或生气什么的,在他身上完全不会发生。
如果不是吃惯了苦的贫困生,一般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到这里,栗夏还不能确定自己的猜想是对的,然后,她扫了一眼张沉林的衣服——张沉林今日也穿着学校给每位新生免费发放的文化衫,不止今天,整个夏天,他身上只出现了这一件衣服,于是下定结论,他家里肯定也很穷。
因为栗夏自己也这样,几件旧衣服来回穿,根本顾不上好看不看,在这点上,他认为张沉林和自己是同病相怜。
难怪这家伙平时做事那么认真,原来也想通过学习出人头地。话说,他手上拿的是什么书,怎么看得这么起劲儿?
眼睛悄悄往右边瞄了一眼,发现那是一本纸张泛黄、看上去十分古旧的书,上面的字很小,看不清内容,只瞥见一颗颗黑白的小点。
“什么课需要看这种书?难不成他也去别的学院‘进修’了?”
在这种问题上,栗夏总是特别敏感,生怕别人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走了捷径,或是背地里悄悄努力,把自己一下甩到了后头。学习这件事,她大部分的时候是自信的,但一旦看到比自己成绩更好、脑袋更聪明的人,她就会非常没有安全感,疑东疑西,总是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不够多。
算了,纠结这种事也没用,还不如自己再努力一点,她把单词本翻了一页,抛开一切杂念,开始把二十六个字母拼命往大脑里塞。
这时,旁边的张沉林好像意识到旁边坐了人,把头从书里抬了起来,然后他才发现,身边坐的竟是个熟人。
“啊,你是栗夏同学吧?”
“嗯。”注意力被打断,栗夏心里涌起一阵无名火,应答的语气便不太友好。不过,她也有些意外,张沉林居然一开口就叫对了自己的名字。
“太好了,看来我没认错人,上次在校道上遇到的果然是你。”男生好像没有意识到她的不快,说话的声音依旧充满热情。和刚在对书钻研时的表情不同,男生的脸上写满了纯真和善意,他似乎对谁都这么友善。
这份博爱让人不爽,栗夏回怼道:“怎么,要我感谢你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沉林被她一句话堵得不知所措,声音当即小了不少。栗夏也再懒搭理他,又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
然而身边的人却没有知难而退,犹豫了一会儿后,再次开口搭话了。
“对了,栗夏同学报了社团没有,新学年各个社团都在搞招新活动,好热闹啊。”
“没,我不打算进社团,有那个时间,还不如花在打工和学习上。”
“说得也是。”
虽然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栗夏却对张沉林报了什么社团有点好奇,于是放下单词本,打探道:“你呢,报了什么社团?”
“我嘛,我报了围棋社和辩论队。围棋的话是从小就在下的,一直很喜欢,上了大学也希望能继续进修,大学的围棋社里肯定隐藏着很多高手。至于辩论队……总感觉自己的表达能力不太好,说话总是没什么重点,所以想着趁机锻炼锻炼口才……我妈老说,大学嘛,忙学习的同时也不同忽略了兴趣的发展……”
对方主动提问后,张沉林的话匣子一下打开,说了一堆有的没的题外话,真是个毫无防备的家伙。栗夏敷衍地点点头,后面的内容基本没听进去。
她暗暗在意的是,这人既是学霸,又当班委,课余时间做校园兼职,还兼顾了两个社团……自己做的事情比他少了,每天尚且转得跟陀螺似的,一刻都不敢放松,这个人每次出现时,却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他到底是何方圣神,简直强得没道理。
想到这里,栗夏的心里越发不是滋味,接下来的培训课,她板着一张臭脸,再也没有搭理过旁边的张沉林。
只在中场休息时,因为有件事令她十分在意,便忍不住开口问了
“话说……你怎么每天都穿着学校发的文化衫?”
“文化衫好啊,便宜、耐脏,又好看。”
这点栗夏倒挺认同的,不过她关注的不是这个。
“我是说,开学的时候每个人不是只发了一件吗,想替换都不行,为什么你能每天都穿?”
张沉林这才明白了她的意思,扶了扶眼镜,和气地解释道:“是这样的,辅导员开学统计文化衫的订货数量,好像一不小心把数字报多了,所以有些衣服没发完,就堆在仓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