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从自己身上割下来的肉,尚靳看着那七个怪异又莫名可爱的小白软,伸了个懒腰趴倒在地板上。
你说这些小东西们没意识吧,却在尚靳趴下身支起脑袋的时候,也像模像样的把自己压成一个扁条,贴在地板上翘起一个角。
这场景看起来莫名像一只老母鸡带着自己的七个幼崽。
鬼站在窗户边,静静看着外面,黄昏的落日余晖给他漆黑的袖袍镀上了一圈金边,黑金色的背影在尚靳眼里居然有了种高贵森严,只可远观的气场。
——这种长相身形居然在鬼界是最低等的存在,尚靳还是对鬼界的实用性审美无法苟同,禁不住为对方生错了地方扼腕叹息。
如果生在人界,当个明星也不是不可能,每天拍拍照签签名,甚至躺着都能赚钱。
尚靳正想着,小区里突然爆发出阵阵嚎哭声,他翻身坐起,跑到窗户边,刚巧看到一个个花圈被人抬着路过。
尚靳心下黯然,猜测小区里可能是那户家里有人去世了。
他们小区老人多,对他们来说最难熬的便是冬天,熬过了冬天还有冬末春交,总会走一两个。
鬼扭过头看着尚靳,说:“最近你最好不要在外面待得太晚。”
其实平日里尚靳下了班就回家,路上带个炒饭炒河粉或煎饼果子就一个晚上都不会再出门,但听鬼这么一说,尚靳又觉得奇怪,“为什么?”
“快到清明了吧。”鬼说。
尚靳皱起眉,“你不是说人死了就是死了,无机物一块,怎么你也介意这个?”
鬼没有回答,只是把头扭回去,黑白玻璃球一样的眼珠盯着送丧的人远去。
小白软们这时也跟了过来,咻咻咻跳到鬼身上,贴着它的脖子,很亲昵的样子。
——明明是自己身上的东西,却跟把它们剥下来的罪魁祸首难舍难分,还真是一群没脑子的傻东西。
但这么一想,又觉得好像连带着把自己也给骂了。
尚靳呸呸两声,看着鬼神色不愉(虽然一直都没有愉过),狭长的眼睛危险地眯起,盯着窗外不知道的某一点,想起之前那盘从墓地带给他又被他断然拒绝的水果,问鬼:“所以我们清明烧纸钱烧金元宝烧衣服别墅车子,都是自我安慰罢了是吗?”
鬼的额头往下一低,尚靳赶紧伸手过去给扶住下巴,鬼就着他的手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