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狗急跳墙,行迹疯靡,陛下不可轻信。”事到如今,魏岚也只能这样安慰。
……
今夜的月光格外明亮,晃得人无法直视。郊外,偶有寒鸦在树枝上哑哑地叫着,呼啸的北风吹起一簇簇纸钱,惊得树上寒鸦不得不飞走。
李小梅一身重孝孤零零地跪在地上,面前的火盆一张张舔舐着纸钱。阴冷的土地上泛起阵阵凉气,小梅不得不缩成小小一团方能勉强顶住冬日的苦寒。
魏岚也换了素服,拿起一串纸钱放入火盆,轻声道:“待会儿我会叫人磨平地面,不留痕迹,来日再移植一棵树在上面,保证不会有人惊扰她老人家。”
小梅抽噎着点头,转身给魏岚行了大礼,哽咽道:“魏阁主大恩大德,下官铭记在心……”
“好了好了。”魏岚扶起小梅,赶紧岔开这个肉麻的话题:“举手之劳不足谢。不知你今后有何打算?”
小梅摇摇头说:“我是宫里的人,若想出宫,恐怕还要陛下允准。”
魏岚摸不准皇帝现在是什么心情,也不好给小梅承诺什么,只能先安慰道:“放心吧,总会有机会的。”
“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远处一白衣男子飘然而至,正是徐先生。他走到近前,祭奠了一番后,叹道:“若是当年我没有执意要见她一面,不知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空中纸灰翻飞,最终在北风下散若尘埃。
“叶姝(叶太后的闺名)是当年天道堂入学考试的第一名。我很看好她,却在开学的前一天接到了她准备退学去选秀的消息。那天夜里,我在天道堂外望见了她。她神情黯然,不知是要去做什么。我简单安慰了她几句,说不论身在何处,总要体面地活着,太宗皇帝晚年孤寂,若投其所好,未必不能成为宠妃。”
世间少了个灵慧可人的才女,多了个杀伐果断的太后。
“不知,陛下是如何处置叶家族人的?”徐先生问。
“叶氏并非大族,若不是出了一个太后,恐怕没几个人知道。我清点族谱时,除了一些无法证实的远亲,就只剩下叶重祥了。皇帝的意思是说,他没有叛逆之实,就罢为庶人,流放岭南吧。”
徐先生有些不可思议,似乎是不相信压抑多年的皇帝会高抬贵手。
“我去牢里看他的时候,他哭的很惨,可能是勾起了皇帝的同情心吧。不过他哭成这样,倒是和他平日蔫蔫的作风不太一样。”
……
静鞭三下响,文武两班齐。
杨铄换了崭新的龙袍,正位端坐,捧起了象征皇权的传国玉玺。殿下群臣山呼万岁,恭贺皇帝亲政。
杨铄满足地笑着,先是给参与平叛的一众功臣升了官。孙佑追封一等忠勇公,可惜他早殇无嗣,爵位只剩下扩大葬礼排场这点作用。卷入牧心案的四家顾命大臣全部平反,生者恢复官职,死者重修坟墓。魏岚叩谢圣恩,虽然这两件事都和他没有关系——他不可能再升官了,父母的尸骨也不知道扔在天蛛阁的哪株花下。
死者不能复生,破镜重圆终有裂痕。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杨铄道。看他的意思,估计有事也只能明日再奏——杨铄在椅子上频频挪动,似乎还有什么要紧的事要立刻去做。
文武百官识趣地说着太平盛世无事启奏的客套话,杨铄立刻开心地宣布退朝,随后一个箭步消失在金銮殿上。
百官按次序退下,回去的路上,魏岚默默盘算着到底是什么事让杨铄急不可耐。忽然,一只手搭在魏岚肩上,魏岚毫不客气地握住那只手,过肩一摔。谁知那人也会些武术,稳稳地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