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岚毫不隐瞒,也没法隐瞒:“会,她服下的毒药是南疆最毒的鸩毒,伤及脏器。臣用尽毕生所学,也只能勉强帮她捡回半条命,她恐怕,没办法生育了。”
正说着,杨铄突然高声尖叫道:“天香,你醒了!”接着上前坐到床边,拉住天香的手,关切道:“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天香点头,眼神望向四周,屋中布置简洁,但宽敞干净,屋外隐约有两个道长模样的人。
“这里是……”
“这是宫里的三清殿,平常是长住在宫里的道长们居住的。你暂且在这休息着,先别想以后的事情。”
“你俩慢慢聊,我先去睡觉了。”魏岚打着哈欠准备开溜。杨铄见状连忙上前拉住魏岚,“关心”道:“朕叫人收拾出了一处偏殿,你先去歇着,有事朕会派人叫你。”
魏岚挣开杨铄溜走了。趁天香现在状态尚可,他可得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要不然还不知道杨铄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天香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被杨铄拦下:“魏岚说毒药伤及脏腑,你还是躺着吧。”杨铄正想拉起天香的手,却被她下意识地缩了回去:“黄公子……”突然,天香意识到这话不妥,慌忙改口,声音也变得恭敬起来:“陛下……”
天香欲言又止,只有泪水在眼中不住地流转。杨铄见她情绪激动,便安慰道:“你先休息吧,要不要吃点什么?”
天香摇头,像是犯错的孩子纠结着要不要承认似的,最终说了句:“天香对不起陛下。陛下以真心待我……”
“等等等等。”杨铄后退了几步,把之前在天姬坊未说完的话一股脑交代出来:“朕没有说要娶你,朕只是觉得,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也算是朋友了。朕想让你去过一个正常女孩子的生活,所以才要给你赎身的。”
天香眼中的光渐渐黯淡,杨铄有些慌了,赶忙岔开话题:“哎呀,这些现在不重要了。魏岚说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行刺朕,是真的吗?你和朕没有仇,对吗?”
尽管天香还很虚弱,但听到这些时还是不自然地裹紧了被子,目光开始躲闪,却始终避不开杨铄。
“对,小女子与陛下无冤无仇。”
杨铄长出了一口气,开心地笑了,笑着笑着竟开始抽泣起来:“朕知道,朕不是那么讨人厌……”
“你的主子是谁啊?你为什么心甘情愿被他指使,他许给你什么好处了?”魏岚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录供的暗卫。
杨铄正拿着块帕子抹眼泪,不巧全被魏岚看在眼里。他只能手忙脚乱地在脸上一阵擦抹,口中道:“谁叫你进来的,回去睡觉!”
魏岚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身子虽然恭恭敬敬地跪下,话却说得十分嚣张:“陛下恕罪,这是臣的职责。不然等天香姑娘伤愈,还得请她回天蛛阁一趟。”说着,魏岚又把目光转向天香,意思很明显:你也不想让皇帝为难吧?
天香吸了一口气,紧咬着嘴唇,似乎还在做着什么思想斗争。杨铄想赶走魏岚,而魏岚上前一步,眼神平静却极有压迫感:“到了现在这一步,便是陛下开恩恕你无罪,你原来的主子也容不下你了。”
“我不知道他是谁,只听门中长辈称他为‘太子殿下’。”天香急促道,此话一出,她仿佛如释重负,连表情都轻松了好多:“他自称杨氏皇族的后人,很有能耐,也很有钱。他把清君侧之后的受害者和他们的后人都召集起来,说要给他们死去的先人们报仇。”
魏岚已经感受到了谜底的召唤,他控制不住地身子前倾,几乎要和天香挨上。还是杨铄提着魏岚的后领往后一扯,嫌弃道:“喂,你吓到人家了。”
魏岚已经顾不上这些了:“血统之事怎可空口无凭,那么多人相信他,他手中可有能证明身份的物件?”
天香点点头,又摇摇头:“可能有吧,长辈们对他都深信不疑。我这个辈分的人平时根本没机会见到他,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只在去京城的前一个晚上隔着帘子见了他一面,他告诉我,若我能行刺皇上,就能为清音谷惨遭屠戮的师长们报仇,他们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说道这里,天香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魏岚忍不住笑了,随即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敢问天香姑娘,你有见过你那些师长吗?”
天香摇头道:“没有,他们是我师父的师父那辈,甚至更高。我从小就和师门的人隐居在江南的村庄里了。”
魏岚止住了笑容,蛇眼中竟泛出几分同情:“我看你不像过过苦日子的人,你会穿衣,会打扮,琵琶也是童子功。按理说,你的生活应该很平淡安稳,为什么要卷入先辈们的恩怨。而且你的主子除了用报仇来吊着你们,好像也没许给你什么实质上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