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璐叹了口气,轻轻靠在枕头上,目光出神,透着淡淡的哀伤。
“呃……”杨铄小心翼翼地问:“你,不喜欢朕。”
孙璐既没肯定也没否定:“不重要,婚姻大事,还能反悔不成?”
话音刚落,她突然坐起来,仔细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把外衫脱下来叠好搭在椅子上,露出里面的团凤小袄。
杨铄抬眼看了看她,拒绝的声音中却带着几分小期待:“不用这么早吧,朕今天可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孙璐瞪了他一眼,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滚!老娘只是心疼这衣服被压出褶子!”
杨铄不怒反笑:“如果魏岚知道你今天这个表现,他一定会很后悔前几天和朕保证已经把你调教成一个温柔知礼的女子。”
孙璐也意识到这话不妥,但她翻遍了自己的人生经历,也想不出温柔到底是什么意思,索性不再管他,转而打量起洞房中的摆件。
杨铄坐在床边,看着孙璐正拿着一个瓷瓶观察着,注意力全然不在他,便只好找了个话题:“我知道你被心爱之人抛弃的不幸,但是我也很不幸。”
孙璐放下瓷瓶转过身,不信道:“当了皇帝还不幸?那天底下恐怕没有幸福的人了。”
“你至少还有关心你的父母,但是我,只剩自己了。”杨铄叹道。
孙璐走到床边坐下,目光也柔和了许多:“命运无常,非人力所能掌控。不管怎样陛下都要生活下去,也好告慰舅姑在天之灵。”
杨铄摇摇头,倔强道:“我对父皇没什么印象,有他没他都一样。只是……”他的眼中突然现出泪光:“我的娘亲原是个宫女,一次先帝酒醉之后宠幸了我娘,便有了我。她还在世,但已经有了丈夫和儿女。我不过是个孽缘结下的孽种……”
孙璐瞪大了眼睛,很快理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只是一时不知到底是谁的过错。
“别这样想。”孙璐抱住了杨铄,轻声安慰道:“夫妻同命,以后万事,都有我呢。”
杨铄自有记忆以来还是第一次被异性抱入怀中,既兴奋又忐忑。尽管孙璐外表刚强,甚至有些暴躁,但她的怀中依旧是柔软温暖的。杨铄可以清楚地听到孙璐的心跳,坚强有力,充满安全感。这使得他情不自禁地贴了上去。
倦鸟归巢,大概就是这样一种感觉。
杨铄享受着难得的温暖恬静,嘴里却无意识地飘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言论:
“三天后是北国公主慕容雪进京,你代朕接见一下。”
孙璐尽管对于帝王家的妻妾成群已经早有准备,但面对来的如此之快的公主,她还是忍不住把杨铄扔到一旁,吃醋道:“刚娶了一个老婆还没捂热乎,就想着别人了?”
“没有没有没有。”杨铄连忙爬起来坐到孙璐对面,又给她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无奈道:“她是北国跟着岁贡一起塞过来的。这几年边界太平了不少,互市也能开了,若是朕当场拒绝,怕会伤了两国和气。”
“北国一开始也并没有说要送慕容雪过来,是突然听说朕要选秀才送来的,礼部得知消息的时候,人已经进了边境。”
孙璐坚定道:“雪剑宗门规第一条,不准结交胡虏。还是叫别人去见吧。”
“孙姐姐——”杨铄央求道:“别的嫔妃要一个月之后才能进宫,现在宫里就咱们俩人,外国的公主,总还是要见一面的。不过你放心,她来了最多也只能做个嫔妃,朕不会碰她的。”
“再说以后她也要住在宫里,日日给你请安,你总不能一直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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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先生的贺表引自苏轼的《贺立皇后表二首》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