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妆容精致,穿着貂皮大衣,拎着白色手提包的年轻女孩从他身边经过,看大门开着,径自往里走。走了两步又倒回来,抬头看了看凳子上的陆鸿文,咧嘴一笑,“小兄弟早啊,这么早就来干活儿啦,辛苦啦~”一双精灵一样的大眼睛扑闪扑闪,两个小酒窝甜甜的,跟她身上这有些成熟的打扮配起来,倒是有些不太搭。
陆鸿文早就看见了这个一声不吭往里走的女的,以为是来拜年的,刚要开口叫她,谁知道她先发了话。他低头一看,居然是个漂亮姑娘。既然是漂亮女孩,那肯定要充充面子了。他直接从椅子上跳下来,颇有几分得意的一手插腰,一手攥拳,大拇指指着自己,“嘿嘿,不知道了吧,咱可是师父唯一的弟子!”
“师父?”年轻女子皱了皱眉,“老头子什么时候收徒弟了?”
“刚就看你往里进,你找师父?”路洪文笑的很殷勤,来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家专门调戏良家妇女的小流氓呢。
“切!”女子一改先前的温和态度,不屑的嗤了一声,抬脚就往里走。
“哎哎!”陆鸿文冲上去跟在后头,又不能抓她,只能跟在后面喊,“这位姐姐,师父没在家,您有事您可以跟我说啊,咱是大弟子,肯定帮您把话带到!”
“你管着管不着啊?”女子一脸的不耐烦,语气也是十分的不善,“唱你戏就是了,管那么宽干什么?”转头朝屋里喊,“白叔?白叔在家吗?”
“嘿,刚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成这态度了,我招你惹你了?”陆鸿文也感觉到了她的态度大变,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个事,就被呛了一句。他也是个暴脾气,转到她跟前瞪着她,边说边拿着手里的浆糊刷子瞎晃。要不是她是个女的,只怕这么说话,这浆糊刷子已经怼她脸上了。
白琼听见喊,从屋里出来,陆鸿文一见吓了一跳,刷子又朝着白琼那边挥舞起来,“嚯~白师父您今天捯饬的够利索的啊。”
那可不,熨的服服帖帖的棕色长袍,上头套了一件深绿色立领马褂,左手的袖口处还用金线绣了花。簇新的厚底毛靴子,身上还隐隐约约的透着一股子木香。跟他一早晨起来又是打扫又是熏香的东边客房好像是差不多味,但是仔细一闻好像又有些区别。陆鸿文以为白琼平日在外头就已经打扮得很讲究了,在家里多少闲散一些,哪知道他居然在家里还能这么齐整,简直见所未见。
女子一见白琼就扑了上去,两只大眼睛笑成月牙,“哇!白叔今天真好看。”
白琼拍了拍她的脑袋,“我们家的大小姐回来了啊。”然后跟陆鸿文挥挥手,“小陆啊……别拿着刷子在这瞎戳楞……这是你师父的女儿,秦攸仪,我早晨的时候跟你说了。欢欢比你大几岁,你就喊姐姐吧。这是小陆,你爹收的徒弟。”
“害人子弟。”秦攸仪看都不看陆鸿文,脸朝着另一边小声道。
“嘿——”陆鸿文浆糊刷子一举,刚要再发作,就被白琼拦下了。
“好了好了,已经收了,我们也不能再把人家赶出去不是?人孩子也没做什么,朝他去干什么。你爹出去了,一会就回来。”
“又去谁家搅和饭局去了吧?”秦攸仪撅了噘嘴。
“哪能呢,我们的大小姐要回来,他哪敢出去鬼混呐。出去给你买吃的去了,我让他给你买了桃酥,还有羊肉,晚上咱们涮火锅,好不好?”白琼说着就拉着秦攸仪往里走,“来来来,跟白叔说说,最近都干什么了,好几个月都不回家……”
陆鸿文刚也想跟上去,就被白琼挥了挥手赶走了,“贴你的春联去。”
也就是个前后脚的功夫,陆鸿文刚把院子里的福字糊好,秦霜就欢欢喜喜地回来了,一进门就吆喝起来,“小陆啊,我闺女回来了没?”
“回来了,跟白师父在堂屋里说话呢。”陆鸿文答。
“那感情好啊。”秦霜一乐,露出一口大白牙,把手里的大包小包往陆鸿文手里一塞,“去上厨房把这些归置了去,午饭你做了啊。”自己提了个装点心的油纸包屁颠屁颠的进屋了。
于是天寒地冻的,一家人在屋子里开开心心的吃点心喝茶聊天,陆鸿文一个人可怜巴巴的在厨房里一边切菜一边感叹,“啊,男人啊,尤其是有了女儿就性情大变的男人啊!”
小铜炉子架好,填上几块烧得通红的碳,加上水,再放一点葱姜,再来三斤羊肉,滚水一烫,再在麻酱韭菜花腐ru调的汁里打个滚,这就是秦攸仪的最爱了。
就在白琼吃了没两筷子的时候,下进去的一盘肉已经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