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把我扔下了。”
“没有的事。从小到大,你想想,他有对你不好过吗?以前我们经常散了场又去跟老爷们应酬,他都说要回家带孩子,跑的比谁都快,叫都叫不住。每次出去巡演,都让我帮着挑给你带的东西。他虽然是不着调了些,但是他从来对你都是最上心的。”
“他要真上心,他就不会一去这么多年,连个信都不来。”秦攸仪明显不买账。
“没准他真的写过信呢,就是外面太乱了,送不到而已呢。又或者他根本不知道咱们回老家了,信都送到北平去了呢。”
秦攸仪坐在榻上发呆,白琼也没再说话,安静地陪她坐着。良久,秦攸仪突然冒出一句,“白叔,我有多久没听过你唱戏了?”
白琼想了想,自打他们搬来杭州之后,他就没再唱过,“四五年了吧。”
“你还能唱吗?”
“这么久了,功夫早没了。”
“你唱个杨贵妃试试?”
“想听啊?”
秦攸仪点点头,“唱那个‘海岛冰轮初转腾’。”
这是《贵妃醉酒》,杨贵妃在宫里喝醉了,唱的这么一大出。秦攸仪一直特别喜欢这一段,一个是白琼身段确实好看,不急不缓,婀娜多姿,再一个就是,白琼自己唱着玩的时候,会把这一出所有的唱段都连在一起,一口气唱完,比正式演出的时候一会念白一会对话的那种过瘾多了。
白琼也不起身,清了清嗓子,没用假嗓,就跟哼歌一样,唱了起来,“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又转东升。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是嫦娥离月宫……”
调子是准的,但是声音却是大不一样,没有了一板一眼的拘束,听着十分散漫,别有一番味道。
秦攸仪听着听着,眼泪就下来了,白琼也不去管,就自顾自的唱,手在旁边的椅子扶手上轻轻地打着拍子。
一大段唱完,停了半晌没人说话,只有木炭噼里啪啦的声音,更显得安静。
还是白琼首先打破了沉默,“上楼睡觉吧?明儿还要上学呢。”
秦攸仪已经困的快睁不开眼了,但还是撑着不肯睡,“我还想再听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