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叔还是放不下啊,多亏了你陪着他了。”秦攸仪低低的叹了一声。她抱着吉他回了堂屋,“弹什么啊白叔?”
“随便弹点什么吧,阳阳说要吉他,你就来个那个吧。”
“要带唱的那种的!”陆曦说。
“我也不会你说的那种,我就会这个,叫《天鹅湖》,俄罗斯的。”秦攸仪一边说,一边叮叮咚咚的弹了起来。这声音不像平常琵琶那样急促而清脆,大约是多了一根弦的缘故,低缓柔和了戏多。陆曦扭着头听了半天,“这曲子挺好听,但是声儿也不是很像啊。”
“是不太像……那这样?”秦攸仪说着,降了几度,又试了一下。
“这像多了!“陆曦说。
“这音箱都不一样,弦也差一根,肯定不可能一样的。你要买吉他就买去,不也就七十块钱,打两天工就有了。”
“您这说的轻松,七十块钱那不少了。”
“那你知道这把多少钱吗?”秦攸仪转过琵琶,指着琵琶背后的螺钿,“就这一把,买你那个十把都够了。”
“这么贵?”陆曦瞪大了眼睛,“那爷爷以前岂不是地主老财?”
秦攸仪笑了笑,把琵琶递给陆曦,“你要想玩就在家里玩,别带到学校去让人糟践了。这样的搁在以前就少见,现在更买不着了。”
陆曦连连摆手,“别别别,这我可不敢,还是您弹吧,我听着就得。”
秦攸仪接过琵琶,继续弹了起来。弹得多了,逐渐找到了手感,什么德彪西,西贝柳斯,一首一首从琴弦下流了出来。虽然都是给别的乐器写的曲子,但是用琵琶弹出来也别有一番滋味。
陆曦一开始还兴致盎然的蹲在边上看,可是他到底对这些指弹不唱的东西没什么耐心,更不要提这些他听都没听过的音乐家,哪里有摇滚那动次打次的来劲呢,所以不一会就跑的没影子了。
白琼看陆曦走了,对秦攸仪说,“弹点常听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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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最近看到五条人了吗哈哈哈哈哈哈!他们那个词真的是,乐器一换立马变成唱大鼓的,太可爱了,土萌土萌的,真的有意思。可能现代大鼓就是家乡话x流行乐器之类的吧。他们是真的让我看到了一种艺术形式是不会死的,只会不断的跟着时代变化,真好。
第85章
所谓常听的,倒也没什么具体的名字,就是那么一些常常在街头巷尾听到的东西。对于这些,秦攸仪弹起来是不费什么劲的,就随手拨拉着。声音变了,屋里的氛围就变了,好像回到了就时候的北京茶馆一样。白琼靠在椅背上,用食指在扶手上轻轻地打着拍子。
“欢欢啊,想你爹了?”
“嗯?”秦攸仪正出神,一下没反应过来。
白琼挥挥手,让她接着弹。这一弹,秦攸仪自己也发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曲子成了她爹以前最爱弹的那些。她本来也没想那么多,毕竟要说常听,还有什么能比她爹的小曲更常听呢,现在随手弹出来也是有可能的。不过加上白琼刚才那么一问,她还真的有点想她爹了。
白琼看秦攸仪的头逐渐低了下去,轻声喊她,”欢欢?“
秦攸仪抬头,就看见白琼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眼睛亮亮的。“还想见他吗?。”
秦攸仪不明所以,白琼站起身来,朝着琵琶抻了抻下巴,开口唱道,“桃叶儿尖上尖,柳叶儿就遮满了天。”
正是一首《探清水河》,秦霜以前爱唱的小曲,她对这曲子再熟悉不过,弦子赶了两步追上白琼。
“在其位的这个明啊公,细听我来言呐。此事哎,出在了京西蓝靛厂啊,蓝靛厂火器营儿,有一个松老三……”
明明白琼笑的很温柔,秦攸仪的眼睛却一点一点的红了。她听着白琼那有些暗哑的声音,虽然跟秦霜的声音不一样,但这语气,这声调,这分明就是秦霜。
旧时候唱戏的里面曾经有过,如果有些小角儿唱的跟长辈很像,会被称为小某某。比如黄逸昌被叫作“小黄老板”,不仅是因为他是黄秉均的儿子,而是他可以学的和他爹一模一样,气息,唱腔,动作,神情,简直像他爹在台上唱一样。当然了,这种“像”是要讲缘分的,不是所有的徒弟都可以学的很像的,比如陆鸿文学秦霜就不怎么像。
秦攸仪曾以为,如果连陆鸿文都不像,这世界上大抵就不会有像他的人了吧。她爹,那个秦老板,终究还是只能活在唱片里了。谁知道今天居然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活过来了,谁知道最像他的竟是白琼。
白琼的性格跟秦霜差了十万八千里,不像秦霜喜欢扯起嗓门嚷嚷,白琼说话总是和和气气的。加上他那软软的南方口音,秦霜总喊他唱些昆曲啊,评弹啊这些他唱不了的东西。再加上他本来是个读书人,跟秦霜那种从混不吝的气质从来就是不一样的。秦霜就喜欢街上的一些小曲,还喜欢给“今儿天气晴朗”,“一杯好茶啊”之类的东西加个调子唱出来,唱腔里总带着一股市井的烟火气,用白琼的话说,他那股子要饭的口音真是到老都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