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弄人心,稍一用力断弦割进血肉里,胡乱抹净琴案所剩不过垂泪两滴。
七日之后,我于沉梦中转醒,睁眼只见挽兰守着,趴伏在榻边打瞌睡。
只有她一人。
头疼的还厉害,困顿了些许日子,惺忪了疲倦,我感得昏迷的七日里耳畔总听一曲箫笛入梦。仍记得还在尘俗时,那楼间唐氏的箫吹得极好。后出了个奏笛的师韩,压了唐姓人的风头。
细雨仍丝丝绵绵不止,呼吸之间空气却燥得教人心焦恍神,春日里的煦暖阳仿佛蒙层薄油,透窗炙烤的我焦灼不安。
我无声轻笑,未惊醒入眠的挽兰,安看她睡颜恬静。
南来的雨熏人醉陶,都说春雨贵如油,我看这绵绵细雨在最为不该的时节纷落。
青石板街前小桥流水人家,擎伞漫步伴花家,行至十三孔桥前,静立看河流潺潺微波荡漾,抬眼望去远山青翠烟云缭绕,青钟沉沉不见路,应是一派好风光,奈何我却无力赏。
恐怕也再无机会去赏。
我并不蠢傻,知病情来的蹊跷。
甚至,我亦知这些年所受病痛拜谁所赐。
不过心照不宣,愿意挨着罢了。
前路所踏上漫漫,无休无止无尽的缘劫,终是要换的一场无果无欢无眠的孽果。
也不知白衣仙去了何处,竟未守在身边。
我砸了砸嘴,唇瓣发干,舌尖尽是涩苦。好歹不省人事时,有人贴心拿湿帕润过。
恍惚抚开黯淡尘土,干净淡漠地立于穹山之巅唇边噙笑,是独属于谁人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