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按照惯例,每回下山办事从城里给我捎回一份最新的时报。那女童是他新养的闺女,我没怎么见过,只听郎中跟我道过一嘴。
我叫小侄子替我接过,展开在我面前,从第一页开始慢慢往下看。山里通电联网不便利,我清居用不着些玩意,灰纸黑字的报纸按时一份派遣闲闷。
第一版,加黑加粗的头条,shā • rén犯的审判。
大致内容是,三个月前嫌疑人控告自己的养父母杀害他的亲生父母后蓄意收养他,多年间不断强迫他观看xié • jiào仪式污化他的思想。而为逃脱正规调查,他的养父母动用人脉关系,暂缓调查进度并各地转移尸体。
一个月前,他亲自执行筹谋多年的计划,在其养父母杀死他前,按照当年的手法将二人杀死并解剖尸体,一同泡进其亲生父母尸身所在的容器中。
二十四天前,警方在搜查失踪的嫌疑人父母时接到shā • rén犯的自首电话并称手握证据,几分钟后警方收到记录嫌疑人shā • rén过程的高清录像、一个详细地址、一串复杂密码、一颗眼球和一把库房钥匙。
深入调查后,警方初步确定他的罪行。
局里请来的刑侦破案专家唐沅敏锐的将此案与几年前国外大规模tóu • dú案、酒吧分尸等多起恶性案件进行了脉络上的梳理,核对嫌疑人行程记录以及当年的线索发现多项惊人巧合,并果敢地初步判定嫌疑人极有可能为罪魁祸首。
十天前,暂被关押的嫌疑人被专家确诊为反社会人格以及共情能力缺失。嫌疑人于当晚承认曾在国外进行报复性谋杀并认罪。恶性案件的受害者多为在逃的shā • rén犯、毒贩与黑党及hóng • dēng • qū人士,其中更不乏高智商连环shā • rén者,常抱团行事组织涣散却仍为一大祸患,一夜覆灭在当年也是大新闻。
此案原因线索不足负责组懈怠敷衍故已搁置多年,接手组苦于线索中断而迟迟未能找到元凶,如今有出人意料的新进度,引起国际广泛关注。
一桩桩黑杀黑的案件接连冒出,大多证据一致指向嫌疑人。警方亦曾怀疑其中是否另有蹊跷,加大排查力度寻到一位与嫌疑人一样曾为著名医生的陈姓男性的资料。
陈先生曾攻克诸多艰难关卡创造医学奇迹,研制提炼出抵抗绝症的药物,在医学界享有声誉,而其为人毁誉参半。其人虽年少有成,医术过硬,偏偏性格怪僻,常遭病人家属投诉,不得部分同僚待见,故极少参与临床就诊而活跃于医学研究。
正巧曾在案件发生期间滞留外国,与嫌疑人相熟联系频繁,有极大的嫌疑参与tóu • dú。
但报告显示,与案件貌似有极大关联的陈先生不幸死于几年前的空难之中。其身世凄凉,父母早亡后与唯一的兄长早已断绝关系久无来往,如今唯一在世的亲属是其兄长收养的男孩。
而填发死亡医学证明书的,正是身为陈先生诊治医生的嫌疑人。
再深查出嫌疑人当初空难之中接诊的另一人为他的表亲,原受伤不重存活的可能性极大,嫌疑人却刻意伪装成医疗事故,白白葬送了一条无辜的性命。由此,步步挖出其参与人口、器官贩卖的罪状。
我震悚,强行掰开小侄子的手夺来报纸,翻回头一板块,再细细的看了一遍。所有的调查进程与开脱解释,所有的罪行证据过于顺理成章。所以,我不信。
「先生。」小侄子轻轻地唤。
这些事,不是他做的,可报纸上提及的案件,大概都确有其事。
所有案件发生时,我都在亲眼看着。我清楚,这内容究竟何处匪夷所思。这般论调这般肯定的确认了罪犯,一向准确的直觉告诉我其中另有隐情。
沾血的人手中泛银光的尖长利器旋划漂亮的图案,以恶毒享誉地他们放弃内部争斗与交配,齐刷盯死一袭从影子里款步现身的白裙。他们掐着喉咙面部青紫扭曲腥臭的死血满地,前夜数以万计的把酒疯狂男男女女赤身横陈在无管制的长街上。
忽明忽灭的昏黄路灯之下,中年男人的脸上满眼泪鼻涕。他十指抠进沙轧实混石子的路,缓慢朝前爬行。象征富态的鼓胀肚子被利石拉出道道血刀子,凸起勾上白花花的肥肠,在黑柏油路画上长痕条状的鲜红。
男人嚎哭恳求着站在阴影中的人救他一命,没来得及等那人张嘴回复,双腿一登两眼怒睁咽了气。
黑党与在逃犯合伙开的酒吧,人人衣冠楚楚掩藏人皮底下的野兽暗地流涎窥视着自己的猎物。那晚狂欢的人,血与酒调剂的饮品淆伴冲击灵魂的快感灌进最难以启齿的私密,精白冲上脑,头与躯干分了家,四肢零散。
白色的裙摆飘然,戴医用手套的芊芊细手握滴血银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