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该有个伴侣。」
「说起来,我也该给自己找个侄媳妇,冲个喜热闹热闹。」小侄子没大没小的操心起我的终身大事,也不怪我呛他。
只我未料到他竟如此大胆的当着我的面打如意算盘倒出葫芦里的药。
「我们结婚吧,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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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出国去登记,我双腿瘫软站不起。我知道同我结婚这话他只说笑,并非真心,编个一眼可看穿的谎言聊以慰藉长辈习惯的孑身孤独罢了。
真的我已经不幸死在了空难里,世上再没我这个人。没有身份,没有证明,一个黑户攀附别人的援助而苟活于世,出不了国结不了婚。
可我却小瞧了他的决心与不甘。他请唐沅造了两张假结婚证哄我高兴。我扬着笑,独处时拿出他藏在柜里的红证,把这两张空纸撕碎埋进房里的盆栽土。
天太暗,关上帘子的房里没一点亮光。
郎中先前来看过我,拎着一堆礼品说是庆贺我新婚,见了我的样子却红着眼走了,今个大雨天山里路滑又叫上一些人来探望。小侄子说,现在所有人都穿了黑衣白服,守在院内。
连远走的影子都揪着养女芷兰赶了回来。
他说他信。
亲眼看他在老宅陈年的大木门两侧贴了桃符,攀梯子拎着纸箱上上下下,给那棵已然全白的桂树挂满了通红黄穗的小灯笼。
「联子歪了。」等他爬下梯子站稳妥,我指指门沿跟他讲。
他说今年是两头春,是吉利的好兆头。他没说,我会不会好起来。
我没想到他竟会说这种话,掩嘴止不住的笑。
什么两头春无春年的,定是听山下迷信老太婆说的。
谢年礼在春节前不久,向来作为重头戏的猪头在柴灶上用小火焖煮了,煮烂了留到过年再剁开,耳朵舌头切丝,猪嘴切片撒点小葱粘着醋吃。
这个大年初一,我不打算拜访那些所谓亲朋好友。
留存于世间的所剩无几,我已然走不动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