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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前后,江淮入梅。
自我病醒光阴转过一年,堪堪清明又将至,十二重山最享盛名的平集山花烂漫,迎春、杜鹃开的黄红,煞是喜人。
闲坐于落花铺就的馨香,他盘腿坐下,理出白理石几案累堆已描红的折子。我点墨书下寥寥几字,轻揉额间发酸处,轻轻舒出口浊气。
倚靠足有三人粗的桃树干,想着郎中提及朝中人对圣上宠幸乡野村夫多有龃龉,而圣上生性偏执听不进谏言,权贵达官多生出不满。
我自也知他身为帝皇时常出宫入山与我做伴,又携来不少密件,要我这身无一官半职的青衣全权处理,确是不合规矩。
奈何圣上性子别扭,不听劝。
听郎中的话,十二重山内阴阳调和,风水蕴道,我这孱弱身子得多留些年,腿脚一时半会儿出不去山。
倒是辛苦他殷勤抽空伴我,除郎中与他新收的小徒儿徐觉外,他陪我最多。
「因何事哀气?」他丢下手中黄折,俯身凑近,采颉我身后树上一瓣粉花,「可是折子太多,累着了?」
吐息间温热的气息铺洒在颈间,我一颤,本能抗拒着却不曾向后退去,反倒是平下心吊起眼,饶有趣味地正眼瞧他。
「不多。」我答。总觉得从前我帮批的折子比起今日此时更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