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愿意辨识这具尸体是周秉,周家人死要面子不肯认自家儿子,偷摸地把值得人可怜的别家女送回家,对外称周秉飞外国读书婚晚点再结。
到头来,是周教晨上门请我去把周秉的尸身领回。
年青人失掉生命的活气,沉死地躺在铁架台上,四肢瘫软的呈打开状,五官坏的彻底,鼻尖和嘴唇被食肉鱼撕咬,露出隐骨。
他合不上眼瞑不了目。他的眼珠子消失不见,大概是眼皮毁坏后眼珠子脱出在水里漂浮,教大鱼吞吃或暗流冲走。
但好歹,现代的技术能够以各种方法检验出他的身份,虹膜与指纹行不通,还有基因检测可行,只需周教晨愿意配合采集。
周秉的身体暂时安放在我家的院子里,因手续忙活整天,我边捶打酸痛的腰,正打电话跟殡仪馆火葬场的熟人商量安排时间火化入葬,周教晨的来电插进。
周家宅失火引发煤气罐爆炸,除未在家的周教晨侥幸逃过一劫外,无一生还。
我不知应该回周教晨些什么话。他不需要我的安慰,他告知噩耗的言语平淡情绪冷稳,他至始至终不认为那些人与他有何必然的关联。
亲眷给予他的温暖呵护并不曾打动他的固执,他甚至不认为他们命定般的消亡值得他哀伤流泪。
讲实话,我不清楚遭遇何事的他会失态,他在人前总端得是一副淡漠无谓的姿态,万事万物倒映不进他淡色的眼眸,任凭旁人扯嗓高呼,他概不理会。
初步推断出一切的依据只因当初他静立在惨死至亲的尸身面前,抬头看我,眼中属于年少的光停滞,薄而冷地问我他是否该哭泣。
火葬场的接尸车司机敲开我家门,我请工作人们进院,搬起布袋中周秉的遗体上车。
我一路相送到挂白布的长条面包车后冷冻车厢,上车前他们好心的许我再看他最后一眼,拉开链子露出他面目全非的脸。
或许是我的错觉,周秉笑得很是快活。可我也晓得溺死的难过感受,怎么高兴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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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最后确认周秉溺死是为自杀,周家失火乃厨房违规外迁电路短路起火,引燃未及时拧闭的煤气罐爆炸导致十余人死亡,周边几十人受伤。
矛头指向陈甘棠割腕自杀与韩檀失踪案,不少目击证人表示亲眼目睹韩檀与影子二人谈话,影子一度邀请韩檀到家做客,而当晚影子在家二楼的小间里割腕而死,韩檀失踪,周遭经搜查未发现踪影。年轻警察小声说,这块被河流割出的地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