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琼在一旁像是看出了门道来,问:“他是不是也看你美貌,才要你跟着?”
万垂光自然不信,惊疑不定问道:“你让我跟着你做什么?”
何重绿从怀中取出一本书册,极轻极慢放在她面前,伸手一指:“练功。”
万垂光拿起书册来看,封皮空白,扉页却写着四个小字:大灵虚掌。
她心中一惊,又不敢不翻,却见里头密密麻麻写满文字口诀,后头便有图样,竟是在讲招式。
这是旁人门派中绝不外传的东西,不能碰。
她将书放了回去,说:“我看不懂。”
“少扯谎。”何重绿说,“你若记不得,我便提醒你。四大拳门,照实力依次是忘忧门、芙蓉洞、青阳派、灵虚楼。四门看家功夫,都出自同一本《乔木拳经》。你上船救人时,用的全是青阳岭的功夫,如今竟跟我说看不懂大灵虚掌?”
万垂光当即震惊无比:她在船上打人,为了不暴露青阳派门人身份,刻意隐去了招式,没想到那样简单几手拳脚,不但被他瞧见,还看穿了劲力法门。
何重绿见她惊讶,又说:“不过一招‘南山岩’,你以为拆了架势,我就瞧不出来?”
尚琼说:“原来他昨天就在渡口了。只因为发现你是四大拳门的人,所以跟着来的?可他为什么不去抓灵虚楼的人?是不认得路么?”
垂光也觉惊疑:“冯几度说在船上看见了你,竟是真的。”眼见唬不住他,只得坦诚道,“你是高手自当知道,忘忧门的摧枯手,芙蓉洞的散花十五式,灵虚楼的大灵虚掌,还有我青阳派的丧败拳,既然叫做看家功夫,必然各自不互通,因此我全然不会的!你说得不错,我出身青阳岭,因此只会丧败拳,并且内功底子仍未打好。就算招式可学,内功殊为不同,你要我练这个有什么用?”
“你说得不错,招式可学,内功不同。”何重绿说,“因此你便从内功开始,练这套大灵虚掌。”
“这……”万垂光目瞪口呆,“这万万不可!我内功尚未修成,再练灵虚楼一脉,两般根基混淆,一有差错,整个人就废了。”
何重绿极稳妥地答道:“这我自然明白。气脉紊乱,有性命之忧。可我偏要青阳岭的人来试。”
万垂光说:“那你何必找我?你比我内功深厚得多,自己去试总比我快罢?”
“那怎么行。”何重绿语气十分轻快,“我的命可是要紧的。”
尚琼听得一愣一愣,半晌方道:“原来他是要你试练,你出了岔子,他好避开?”
垂光说:“你要我练也不是不行,待我扎好根基,再从头学大灵虚掌。”
“休想。”何重绿说,“若是根基已然稳固,倒瞧不出什么来;你内功未成,资质尚可,才是刚好:否则我干脆上山捉你师父。”
垂光这时已明白,他在渡口碰见自己,便打定主意要抓人。一路跟来,为了避开众人才乔装打扮,甚至有意引自己到他身旁——丢包袱什么的,应当都是他刻意为之,只为自己上那辆车。
何重绿见她不作声,问:“你练不练?”
“我不练!”垂光说,“这是灵虚楼不肯外传的东西,谁知你从哪里得来?再说你身为前辈,竟然逼迫我一个无名小卒,传出去岂不是笑话?”
“很好。你既然不练,我也没有办法,咱们便就此分道扬镳。”何重绿说罢便朝外走,又慢悠悠道,“只是我不大痛快,因此先去青阳岭,杀你青阳派满门;再去福顺里,杀你全家。”
万垂光如遭雷击,慌忙飞身赶上,伸手去拉:“你敢!”
何重绿说:“你仔细瞧着,看我敢是不敢?”
垂光一把似乎拉住了他的衣袖,只被他轻轻一震,便抓不结实;她此刻忘记了面前是恶人,只要拦他,手上力气使出十足十,捏着他脉门便要甩他出去;然而何重绿由她抓着,另一手取下一柄长剑连鞘朝她肩头一拍,万垂光只觉一股大力传来,身不由己飞出一丈来远,后背砸在地上,口鼻流血。
貔貅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吓得忙叫:“你怎么样?你怎么样?”
万垂光摔得头昏脑涨,强行坐起,望着凝立不动的何重绿,几乎要绝望了。想要从他手中跑掉,无异痴人说梦,眼下只得乖乖听他的话。
答应他练就是以命换命,可不换是不行的了。
何重绿见她不动,便探手一抓她后背衣衫,将整个人提了起来,走进废园的水阁丢在地下,倒将那本大灵虚掌的书册好好放在桌上;自己便在外头,沉默对着水塘。
尚琼在一旁干着急,万垂光不敢出声,冲他示意,要他出去。尚琼说:“我不走。没有你喂我吃钱,我也没法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