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时想起废园中何重绿的一剑,那剑不曾挥到对岸,却将水波激了过去,照样到达剑锋不能触及的地方;如今这剑在她手中,岂不就是将手臂延长,只为到达手掌不能触及之处么?
一旦想通,剑也便和手臂没什么区别;不会剑招,却有拳路,总归不再是无头苍蝇,越打越有章法——毕竟这剑锋可比手掌锐利得多,一旦上手,好用得很。
尚琼悄悄松了一口气:她并不害怕,她脸上无限神采,是在福顺里烧饭卖艺时见不到的。
这时何重绿忽然说:“左虚右实,上虚下实。”
尚琼听不懂,却见那绿豆变了脸色,又听红豆怒道:“你瞎说什么?”
何重绿又说:“剑锋平直,先实后虚可破。”
尚琼仍然如闻天书,万垂光却听懂了——何重绿一口叫破虚实,是红豆出招的规律;他要自己用剑来破他招式。照他说的一试,果然压力大减。
红豆一被压制,心中发急越打越快,转眼又近十招,万垂光正在苦恼,又听何重绿道:“出剑斜刺,上生下死。”
她此时激斗正酣,气劲流转,便依言朝上刺去。何重绿说上生下死,她自然想要留对方一条生路,因此出手还是要留余地。手腕递出,便知何重绿说得对路,红豆正好撞了上来,扑哧一剑透胸而过。
除了何重绿,其余几人都“啊”地一声:长剑直直穿过红豆左胸,他朝地下一躺,鲜血漫出,眼见是不活了。
万垂光又惊又怕,绿豆悲愤叫道:“何一玄!你故意说反,害死我同门!”
何重绿笑道:“这才叫赢。”
垂光和尚琼终于明白,何重绿将上下反过来说,有意要她刺死红豆。垂光望着自己的手发呆,尚琼忽然说:“那人跑了!”
她闻声望去,绿豆见死了同伙,早已转身而逃。
何重绿道:“很好,你赢了他,便不用死。可对我的剑有些不公平——这一柄不曾出鞘饮血,未免太闲。”
说罢伸手抽出身上另一柄剑,信手朝外掷去。破空之声飒然作响,那剑直直插进绿豆后心,他朝前一扑,再也不动。
万垂光和尚琼被这一变故惊呆,一时都不做声。何重绿闲庭信步一般走上前拔剑,将尸体提起随手抛进山林,又闲闲走回,问道:“他说的那布包,是个什么?”
垂光结巴道:“是……是一件东西,我要交给一个人。”
“说了等于没说。”何重绿道,“谁给你的?或是在哪里拿来?”
万垂光沉默不语,何重绿又冷笑道:“蠢材,这两人意图杀你取物,你还看不出?只要你带着这件东西,就难免还会有人找来。shā • rén容易,总归麻烦,你最好坦诚些。”
万垂光咬了咬牙,只得道:“是我师父给我的。”
“九方绝?”何重绿来回踱步,“让你把东西交给谁?”
万垂光见他并未仔细询问物件的事,反倒莫名欣慰,又说:“交给一位前辈,我不认得,连名字都不知道。”
“九方绝要找的人,在江湖中无名无姓?”
万垂光以为他不信,连忙道:“我当真没撒谎!师父就是这样说的!”
何重绿倒点点头,再踱数步才说:“我听闻你师父曾有一位师弟,少年英才,只是后来杳无音信,也没几人提起,因此我向来以为这是一段传言。如今看来,他或许派你去找这位师叔,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