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说了,”垂光说,“否则我也不能恢复这样快。”
尚琼说:“其实在晴雨山庄我就在想,我是貔貅,应当给你招财,然而只招来一些有钱的女婿,像什么话?”
垂光听着他出人意表的发言,不禁大笑:“什么有钱的女婿?!”
貔貅却一本正经地说:“自从咱们出门以来,赵金晖嚷着要娶你,易归潮也说过要娶你,虽然一个比一个家大业大,终究不是你自己的。我心里十分不忿,不知道能给你点什么……”他发起愁来,“难不成还是我太瘦的缘故?”
“所以你就想把眼睛给我?”垂光笑得肚子痛,又为他这种呆气感慨,“这一路都是你在照顾我,又在归潮和许不饿那里拿了许多盘缠,我也用不完,这还不够?以后别再说那些傻话了。”
尚琼应了一声,又说:“我还有件事想求你帮忙。”
垂光又笑:“了不得,竟能从你口中听见一个求字!”
尚琼说:“我想和你一起练武。你让我觉得练武是一件很好的事。”
这话垂光最爱听,忙答应着:“一起就一起!可不许哭。”
此后尚琼果然便跟着,然而不是凡胎,无法像垂光一样修习内功,看在何重绿眼中只是武学上的废物,便不管他。尚琼跟着看来看去,倒也记得一些招式,以备不时之需。
眼看进山已近月,这天何重绿忽然早早命令二人:“我去练功,你二人早些吃饭,老老实实回屋,哪里也不许去。”竟连饭也不吃,自行朝山中走了。
垂光每日练得饥肠辘辘,有时还要练到夜里,听说早些吃饭自然欢天喜地。吃完许久天色才要擦黑,便和尚琼计较:“难得今天他不在,我想去下头小水潭里洗个澡。”
尚琼大喜:“我也洗!”
“你……”垂光推他一把,“你给我守着点。万一有人来,或者何重绿来,你早些给我报信。等我洗完,就给你守着。”
尚琼最爱泡水,这时恋恋不舍地想着小水潭,也觉公平,便道:“你快些。”垂光连忙鸡啄米一样点头。
两人见何重绿果然没回,悄悄溜出草房。尚琼跟着她走到水边,找个平坦地方,垂光摸着周围的石头踩进浅水,冲他摆手道:“快去守着,不许偷看!”
尚琼不屑道:“整天一个屋里睡,我偷看过一次么?”随即便朝远处走。说时无心,听见身后轻轻的水声和衣裳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却无来由地脸热起来,慌得他加大步伐离开。
垂光听见他走远才除尽衣物泡进水里。一轮圆月高悬天际,山中清风送来花果香气,叫人心旷神怡。她听着远处山中不时传来的各种轻微异响,十分愉快地浸在水中。
然而不等她洗好穿起衣裳,脚步声便嚓嚓嚓由远及近,尚琼小声叫道:“喂!”
“你来干什么?!”垂光慌得要命,一脚踩空,扑通一声跌进水中。尚琼看见她一闪而过的肌肤,才想起洗澡是不穿衣裳的,连忙叫道:“我闭着眼睛的!”当真将双眼闭紧。
本以为垂光要骂他,然而只听见水响。他顾不得要挨骂,睁开一条小缝看去,只见她在水中挣扎,他想也不想,纵身一跃,便朝那边游去。
垂光原本水性不好,心慌之下便要往石头后边躲避,然而眼神不好使,踩进更深的水中,被水草绊住了脚。她整日研习内功,气息绵长,在水中也不致呛水,只是越着急越是挣不出。正难过时,身边水波剧颤,尚琼一只手揽着她向上猛蹿,将人一把捞起。
哗啦啦水花四溅,垂光终于被呛得咳了两声。她站在水中,肩膀露出水面,连忙用手遮挡自己:“谁要你来的!”
尚琼仍然说:“我闭着眼睛的!”
“闭着眼睛你还找得到我,拉得到我?”如果不是占着手,垂光简直就要打他。
“真闭着的!”尚琼说,“我在水里能听声响,也能感知方向,我最爱在天河里洗澡的!不信你摸!”
他委屈地去拉垂光的手,要她摸自己的眼皮,伸手却触到她裸露的肩头。垂光羞得面无人色,啪啪拍他的爪子:“别乱动!你快走呀!都是你突然跑来……”
“啊!”尚琼这才想起自己为什么来,“方才何重绿走去的那边传来一声怪响,他不是说练功么?我怕有事。”正说着,远处又是一声。声音虽不大,在夜晚的山林里仍然传得远。
垂光吃了一惊:“是他那边?不会是和谁打起来了?快!”她把尚琼一推,“我穿好衣裳咱们去瞧瞧。你睁开眼睛没有?”
尚琼此时刚刚睁开,连忙又闭紧,扶着她走近岸边,摸着了衣裳,才跳出去。两人相携奔向何重绿的草屋,一看果然未归,便沿着他离开的路径寻找。找到一道石壁之下,才远远瞧见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