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何重绿夜间的疯相,只觉惆怅,又问道:“你认得白鹿掌门,才会有大灵虚掌的秘籍,可你为什么要我两门一起练?”
何重绿这时便收了笑意道:“早些年白鹿烟麾下曾出过一位高手,正是机缘巧合,练过大灵虚掌和丧败拳两门功法。只因他归乡探亲路上染了瘟疫早逝,因此不为人知,更别提在江湖扬名。我曾与白鹿烟琢磨多次,认为这两门功法各自虽在四大拳门排在后头,但二者合练,便是你们四大拳门多年前失传的绝学——速朽功。”
垂光闻言骇得呆了,尚琼却不解地问:“你既然杀了白鹿烟,为什么又要练他的功夫?”
何重绿冷声道:“关你什么事?”
尚琼说:“我以为你恨他,就会把他的所有痕迹全部抹去。”
何重绿笑道:“遇见灵虚楼弟子,能用大灵虚掌来杀,岂非痛快?”
说话间,垂光已在一旁想了许多,这时对他说:“拜你所赐,许掌门说我偷学灵虚楼功夫,你应当也听见了。我既被他说是偷学,为什么白白背这口锅?因此不但要接着学、多学,还要学好。”
何重绿面现愉悦,颇有嘉许之色。垂光又说:“你尽可放心,我答应你练功,必定言而有信。只要我一天不死,就一定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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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门挂剑”是春秋时期吴国季札和徐国国君的故事,季札赠剑时徐君已死,就把宝剑悬于墓门而去,以示守信。
但何先生是被狠狠地……扇过了耳刮子……
第31章
垂光一旦决定练功,便对何重绿说:“你说过我资质不错,我会尽力证明你没看错人——因此心法要按我的办法来。你那种一样一遍的法子是不行的,我不能去冒受伤的危险,前些天都是在糊弄你。我知道你要等我先练成,随后便可自练,只有我不死不伤,你才能尽早如愿,对么?”
何重绿沉吟道:“你能在这样短的时日内双眼复明,的确有些本事。心法可随你,除此之外不可任意而为。”
垂光见他肯退让,松了一大口气。他这样的人,与其和他讲理讲情面,不如谈交换来得妥当。何重绿明白自己能够得到什么,便好说话了些。垂光潜心摸索多日,将心法细细研读,才试出修习两门功法的顺序和时辰,仍然分开习练。
此前都在糊弄,一旦精心研习,才觉出不大一样。不知不是丧败拳心法根基扎稳的缘故,还是何重绿的话当真有些玄妙,两门同修竟比单练丧败拳强了许多。垂光十分喜悦,日日练功不辍,同时也将两边招式掰开揉碎去学。
何重绿常来看她练功,安稳了没多久,到她习练招式的时候,便提着长剑来了。
垂光内功进境蛮快,丧败拳和大灵虚掌的威力日渐提升,何重绿却没有一丝喜色,挥剑而上,竟是正宗嫡传凌云剑法,只管朝她进袭。
剑光如雨,见识到他认真出剑,不但垂光,连尚琼都难免有一刻屏息。何重绿剑尖像长了眼睛,专捡着垂光的破绽处刺去;她拳掌兼施,尽管越打越熟,仍被他刺出点点血花。
尚琼见她身上流血,神情疲惫,便反对道:“她才练不久,你下手未免太狠。”
何重绿却说:“九方绝心慈手软,才把她教成这副模样。你嫌我苛刻?有人面临强压心生畏惧,有人却越打越硬,越打越强。不信你且瞧着,看她到底受不受得了。”
尚琼便忍耐着继续看,随即便对何重绿油然而生钦服之心:垂光果然一如他所言,何重绿越是严厉,越逼得她喘不过气,她就越是凝神;仿佛比起她正在做的事,何重绿带来的伤害不值一提。
垂光一天比一天变得更强,尚琼便包揽了摘果摘菜的零活,又从垂光那里学了晴雨山庄《具足图》的几种步法,没事便在山中习练,竟也越走越快,打到的野味逐渐多了。闲时便去看垂光练功,时间一长,除了熟知山里什么能吃,也把七十二路凌云剑法熟记于心,甚至能看出点门道:何重绿对同一招的运用几乎次次不同,随心所欲;而垂光力气渐大,凭劲力能把剑锋荡开,虽被刺得少了,有时劲力太猛,何重绿反倒借势回转,将她逼得更加窘迫。
如此数回,何重绿便停手冷笑:“你就这样学拳?速朽功叫你这样练,十年也仍在下乘。”
垂光不解道:“难道你要我把剑刃崩断,或是从你手中夺去?”
何重绿显然不满,又要出言讥刺,尚琼却说:“诸行无常,诸法无我。唯其速朽,方能不朽。”
何重绿诧异道:“你竟懂了。”
尚琼坦率回答:“功法不懂,不过会念几句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