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琼只瞧着他手中的纸包说:“那东西气味不坏,难怪他们争。”
这时易来汐与何重绿话不投机,又见冯几度赶来,便率先动了手。冯几度身手远在二人之下,却和易来汐相熟已久,见机行事,兵分两路十分默契。外加晴雨山庄几名手下,竟是多人围攻一个:可见对付何重绿是不必讲究公道的。
然而寒光闪处,何重绿面不改色已双剑出鞘,竟然分头攻向两侧。他左手俨然凌云剑中一式“山南海北”,右手却是另一式“春山如笑”,一疾一缓各自圆融有度挥洒自在,转眼便见血光,一连将晴雨山庄三四人刺死当场,余者亦被逼退。
垂光和尚琼在凌云山和他过了近一年,还是头一次见他两柄长剑同使。何重绿虽不是好人,但易来汐也算不上仁义,两人一时不知去留,当下看得目不转睛。
冯几度眼见有人倒下,易来汐又在前牵扯,趁机便朝何重绿肋下击去。何重绿侧对着他,回剑之际已被他抢先变招,“嗤啦”划破了衣袖,油纸包落入他手。冯几度不为伤人,拿了书朝后急退,何重绿手中长剑却像长了眼睛,右剑横拦易来汐,左剑已朝他手腕削去,显然是要连书带手一齐留下。俗话说兔子急了也咬人,冯几度功力虽弱,这时刻却也激发出自保之力,躲得飞快,然而保住了手掌却被剑锋削去一根手指,惊痛交集大叫一声,那油纸包便甩了出去。
易来汐猛然催动劲力,双手如封似闭压得何重绿抽不开身,冯几度当即奋起余勇,眼见便要去抓那纸包。垂光早已生出些许恻隐之心,又料定这纸包有些来头,二话不说上前朝他面门一晃,冯几度被她阻住,尚琼早已上前一抓——他身高臂长,抢先一步便把那纸包拿在了手中,只觉分量不沉,果然是本书的模样。
众人见忽然杀出两人,定睛一看,倒是都认得。冯几度率先道:“我当是谁鬼鬼祟祟,原来又是你们两个。”
易来汐说:“这两人向来偷偷摸摸满心算计,否则怎能趁机吃下我庄内的灵药?”
垂光一听便知他仍在记恨自己服下正觉长生,这人先入为主认定她居心不良,又如此固执。她正要解释,何重绿已径直对尚琼说:“拿来。”
垂光接过书略一迟疑,冯几度忙道:“别给他!”
易来汐说:“你将这书给我,我便不计较你偷吃我的药。”
尚琼听他口口声声离不开一个偷字,忍不住道:“吃也吃了,那是你哥哥自己要给她的,你心疼就回去找易归潮算账。”
易来汐冷笑道:“是她一门心思算计归潮,才得了这天大的便宜,否则怎会如此神完气足,连眼睛都好了?”
“人外有人,眼睛好了又算什么?”何重绿忽然说,“她是青阳岭传人,肩平臂长,气海牢固,天生是练拳的料。资质比你强出百倍,就算明天打得你一败涂地,也不是稀罕事。”
垂光知道他是刻意讥讽易来汐,然而此刻不啻火上浇油。
果然易来汐听着便怒形于色,朝她冷笑道:“什么练拳的料?不过是偷学来的。晴雨山庄的人资质再差,也做不出这种丢人的事。你方才招式暗含大灵虚掌的影子,可见偷学灵虚楼功夫一事并非虚言。”
垂光说:“你少血口喷人,我的功夫没有一点是偷学的。”
易来汐说:“那你的大灵虚掌难道是从灵虚楼学来的?”
垂光一指何重绿道:“从哪学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不妨问他。我为何会大灵虚掌,世上没人比他更清楚。”
冯几度困惑道:“你的功夫居然是何一玄教的?”
何重绿被几双眼睛盯紧,坦然微笑道:“我怎么知道?你是正道弟子,我是江湖败类,无论如何也不会扯上关系,遑论做你师父教你功夫——岂不成了笑话?”话音方落便又剑光一闪,冯几度一声惊呼,竟又被他斩落一根手指。
何重绿笑意未退,收剑回鞘:“无名鼠辈,敢从我手中抢东西,算你有点胆色。我不叫何一玄,报仇只管找何重绿。只是胡乱动口动手,下回难免割你的舌头。”
冯几度被他身上散发的寒意震慑,不敢再说,朝后退得远远地。垂光见他矢口否认练武一事,心中一沉,尚琼问道:“你怎么敢做不敢认?明明是你逼迫垂光练大灵虚掌。”
“够了,何必再多攀咬?连他都不放过,也太难看了罢。”易来汐向垂光道,“你的功夫一看就是偷学偷练才学成这样:你身为女子,兼且年轻,内功修为能有多深?劲力却如此刚直,总归难以持续,必有吃亏的时候。”
何重绿听他点评,置身事外但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