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到易来汐总会想起易归潮。虽然易归潮对垂光好的时候叫他百爪挠心,却总比易来汐的刻薄轻蔑要强出百倍。这时见易来汐精光湛然的眼神微微闪动,便知自己多少说中了他的心思,
易来汐面色很快恢复镇定,坐下催促:“不必废话,快些拿了钱走。”说着便朝墙边条案示意。
尚琼进门就已瞥见,那案上整整齐齐摆着两盘金银,旁边搁着垂光的包袱。见他不耐烦地打发自己快走,便问:“忘忧门什么时候放人?你大哥这时想必已知道了,别等他亲自来要人才好。”
易来汐说:“找不到要找的,该放自然也就放了。纵然我爹来也是一样。”
尚琼说:“垂光的行李我一并拿走。”
易来汐忽然说:“你要行李,还是金银?”
尚琼已朝条案走去,冷笑一声低声道:“我能让七叶金桃发芽,看得上你这一点钱财?”
易来汐只听清后半句,倒现出一丝微笑:“算你有点志气。都拿走罢。”
尽管背对着易来汐,尚琼仍能感觉到那一双利眼紧紧盯着自己。此时走到一半,心里忽然打起鼓来。
为什么?
他想:齐之涯见过了我,一定猜得到我会来搭救垂光,为什么要把她的东西摆在这里,易来汐又为什么这样盯着我?垂光明明骗他们说身上没带着信物……
这片刻间他已走到桌前,金银光芒璀璨,映得他也眼前一亮:信物!他们不知道信物在哪里,心中又怀疑,因此刻意要我拿她的行李,看我先拿什么,就知道什么东西最贵重。
尚琼想得明白,便在案前站定,把金银归拢成一包装好,才把垂光的东西胡乱一收,装作不经意抓起几样随身物件,与那枚装着平安符和金玉玲珑的锦囊一起揣进怀里,余下的像是揣不下,随手塞进包袱。
各自放妥,貔貅转身要走,只听咔哒一声,脚底一虚,直坠而下。
垂光和秦丹等候半晌,问道:“一共没几件东西,要查到什么时候?”
齐之涯笑道:“稍安勿躁,待会我亲自送你们出庄去。”
秦丹听说她像是帮过师姐,便看她顺眼了两分,刚想勉强搭两句话,已有人在外叩门。
三人精神一振,齐之涯开了门,便有忘忧门弟子禀报:“万师妹的行李已查过了,都好。有个叫尚琼的人,从易庄主那里拿了金银走了,行李也在他身上。”
“尚琼?”垂光带着喜色说,“拿了什么金银?”
“傻姑娘,”齐之涯回头催促两人,“出去问他呀!”
垂光和秦丹立即冲出门去,齐之涯跟在后头,三人一问,却没人知道尚琼去了哪里。再返回书房时,易来汐便将酬谢金银一事讲明,只说人已离开,赶着垂光快走。
垂光寻过一遭,这回是自己的行李和貔貅都不见了,方才一股喜气顿时消弭于无形,再看齐之涯便满是怀疑神色,怒道:“你笃定我身上带着那瓷杯,因此不但捉我师妹,连尚琼也一并绑走,逼我交出来,是不是?我师兄听了梁神机的话才堵到我,你这招必定也是梁神机教的,是不是?!”
秦丹这时看齐之涯与魔女无异,哼道:“你这半天装好人,把我们骗得好苦。这时候我们能走也走不了,只能乖乖听你摆布,你高兴了?”
齐之涯找不见尚琼,也现出一丝惊诧,连忙向垂光解释:“不!我没有骗你,我打算放你们走的!捉你师妹的是楚钧华和无惧,半路才交给无恸和我;我提前赶来这里借了地盘抓你,可抓走那位小兄弟并不是我的主意:我若要捉人,药师琉璃阵中见到他便可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她放低了声音,“我与梁神机并不投契,因此才会……才会在锦园帮你们。”
她言辞恳切,眼神近乎哀伤,无论如何不像作伪,又亲自去询问弟子。垂光见她甚是用心,虽不信她,却也将焦急之心收了,细细琢磨。
尚琼怎么会凭空消失?如果不是齐之涯,所有人中最可疑的便是易来汐。
易来汐身为庄主,并不阻止她寻找,仍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一口咬定尚琼走了。她本想将晴雨山庄翻个底朝天,却又生怕尚琼被苛待。寻找时已知道易归潮忙于炼药,这时没有任何证据,更不敢随意招惹易来汐,只怕他拿尚琼出气。
不知貔貅身在何方,垂光万万没想到进了药师琉璃阵便再也见不到他,一时柔肠百转,后悔起来。暗中搜寻未果,逐渐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又见易来汐一切如常,心中便想:兴许尚琼不在庄内,他才这样淡定?
她当即便要出庄去,然而身上钱物一概都已被拿走,便向秦丹说:“你有没有银钱?先借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