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家女继续撑船,到了一片礁石附近,却要赶二人下船。一柄铁桨横扫而过,看似信手挥出,实则力道惊人。垂光为躲避攻势,忙带着尚琼跃上礁石去。想要再上船,那铁桨却把路拦个严实。
尚琼见那渔家女只是比划,便说:“她是不会说话,还是不屑?”
垂光也不解,思量着问:“看前辈的意思,是要我二人从这里上岛?”
渔家女点了点头,立在船上不动。两人便依言而行,却见前头还有海水,礁石星星点点冒出水面,隐约缀成道路,一旦过去便连着海滩了。
尚琼熟悉水性,仔细辨别一番说:“当心些。海流多变,一旦落了下去,可是十分凶险。”
垂光说:“抓着我,咱们沿着礁石跳跃,这点距离难不倒我。”
两人相视一笑,携手并肩,垂光足下一点,便带着他跃上第一块礁石,海风吹来,脚下微微晃动,颇有些险意。两人大觉有趣,又向下一块跳去。
如此数回,到了中央,忽然脚下一松,礁石晃得厉害,三丈外“啵”地一声,等人高一件雕塑升出水面,直直飞来。垂光信手拍出,原来是个木头人,在水里泡得腐朽,豆腐般碎成了渣。
尚琼说:“果然上岛还有一场考验。”
垂光心想:好在这玩意又轻又大,来得不快,十个也不打紧。不及回话,却听水声骤响,左右远近纷纷升起十二道石柱,恰好排成个圆圈,把这一排岩石小径团团围在垓心;柱高一丈,咔咔声中十二路飞箭激射而来。
垂光大惊,朝旁边一滑,紧贴礁石,单手轮转接了数枚小箭;只听金铁之声叮当乱响,竟然每一处落脚石头都被飞箭射中。眼看如此上岛必然要被扎成筛子,一时没有解决之法,只能暂且躲避,暗自叫苦。
尚琼听闻箭响早已一跃入水,见水下果然激流散乱,要垂光泅水过去也是难事。他攀着礁岩勉强稳住身形,仔细看去水中竟现出一个巨大的棋盘,必定因为踩动礁石触发机关,才有此等格局:十二道石柱分布在棋盘当中,犹如棋子;棋盘中有个圆不圆方不方的石槽高高立着,恰好是那木头人蹦出来的位置,隐约可见机括转动,随之便能听见飞箭射出的声响。
他看了一刻便回过味来,木头人在的时候压着机关不能发动,一旦没了便不可挽回。这时只有填上那个空缺,才能停住飞箭。
尚琼不假思索,穿过水底激流,艰难朝那石台游去。站进石槽,才发现脚底机关时刻都在变动,必须双脚及时应变才能卡得准。
他个子甚高,肩膀尚能露出水面,这时见飞箭果然不再射出,朝垂光说:“这里有机关控制那飞箭,离不得人。”
“这就能停了?”垂光惊喜道,“我去取几块岩石压着,换你上来!”
尚琼说:“走不得。这机关会变,又有水流,石头卡不住。”
垂光回头看去,渔家女已将小船撑到石柱之后,千斤坠功夫用得巧妙,正稳稳注视两人,仿佛要看她怎样过这箭阵。
尚琼说:“下头是个棋盘,因为缺一枚棋子,便要把空位补上。我留在这里,你去就好。”
垂光看他浮浮沉沉,不禁失色:前头若还有机关,岂不是把尚琼耗死?而且一旦涨潮,势必要把他浸没水中,因此无论如何不肯,坚定地说:“不,咱们既一同来了,就要一同上岸。这位前辈必定知道如何操控机关,左不过再打一场。”说罢便朝渔家女望去。渔家女仍然抱着双臂冷淡观望,只等她自行进攻,毫不动摇。
眼看剑拔弩张,岸上忽然响起击掌声。两人一看,那里闪出一个身影,又是女子。拍手声清脆传来,渔家女仿佛得了圣旨,在一根石柱后挥起铁桨一压,便把机括压住,尚琼便觉脚下机关不再动了。
岸上女子忽然飞身跃起,有如翩翩紫燕点水而来,身法轻灵迅捷,几个起落便到了近处,伸手将尚琼提上礁岩,和垂光站在一处。
垂光定睛一看,这人面容艳丽中透着英气,一头乌发随意束着,衣裳也像随意系着,衣领开得甚低,露出一大片粉嫩丰腴的胸膛;纤腰一握,裙摆浸得湿淋淋地,一双赤足踩在石上,十个脚趾甲染得如同花瓣一般。此刻阳光仍然晃眼,却盖不住她艳光照人,令人不敢逼视。
水上漂泊许久,乍见这般美人,垂光一时惊叹说不出话,那美人却开了口:“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声音并不拖沓,却自带一分惹人遐思的慵懒神秘。
尚琼又戳又推,垂光才醒过神,忙又把门派姓名报上,问道:“前辈可知我陆师叔住处?”
“知道呀。”那美艳女子说,“找我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