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清浊看出她的意图,冷笑一声,毫不犹豫便双手同使,一掌攻她上盘,一掌扫向她腿上穴位,轻易便将去路封死,俨然是要她上下齐伤,重重跌落。
垂光虽练就速朽功,内力却总归不如任清浊多年的深厚功底,这时身在半空也觉攻势凌厉无比,对他心生佩服。要胜他唯有冒死硬拼,然而这样就能解决一切了么?怒意、狠劲和不甘纠缠在一处,就在这转瞬间的犹豫中忽然福至心灵,随着下落之势轻轻舒展手臂。
水到渠成,那最好的一式简直量身定做,信手拈来。
那招式萦绕在她的梦里,她试过多次都不成功,如今劲力到处,自然而然便用了出来,犹如有人仍在自己身后指点,内息经由臂、肘、腕、掌,像是流动的水银,最终经过美妙如莲花绽放的手指,传到对面人的身上。
那时候只有殷紫袖在背后渡给她的一小股真气,这时却是她刚猛的内劲汹涌而出,沛然不可当。任清浊手掌和她甫一相触,凭借高手的直觉便要撤回,然而为时已晚,终于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劲道甩出,摔在离春茶座椅不足一丈之处,将廊柱撞歪一截。
这声响回荡在空场上,全场鸦雀无声。半晌齐丹欢叫道:“你输了!”
旁人刚要随之出声,不知忘忧门还是灵虚楼一名弟子叫道:“房塌了!”
原来被任清浊撞上的廊柱脱落一块,正吱吱作响,上头的几处摇摇欲坠。春茶看也不看,手中茶碗朝上一抛,堪堪将缺口顶住,晃晃悠悠却奏了效,阻大厦于将倾。
众人冒着冷汗又看任清浊。只见他手抚肋侧站起身来,满脸不加掩饰的震惊之色。
垂光说:“任掌门毕生研习手上功夫,想必也认得这一招。”
任清浊道:“若我没看错,这似乎是浮生十掌当中的‘妙法垂光’。你是刻意练成?必有高手指点。”
垂光只知道记,并不知道这名称,听闻“妙法垂光”四字,顿时明白那位殷前辈有意挑了同名的招式传授,大觉有趣,心中一暖,便微笑道:“有人教我也好,说我偷学也好,随你说去,我不在乎。即便你们厌恶我入骨,我也不在乎。我根本无需向你解释什么,怪累的。”
青阳派几个弟子踏上一步道:“胜负已分,还不认么?”
忘忧门弟子也针锋相对:“要看谁家笑到最后。”
垂光却说:“任掌门,我知道你为什么来山上。你想做青阳派的头领,从而让我师姐乖乖把内功秘籍交给你。”她看着任清浊按住身侧穴道的手,“内功才是你最重要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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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任清浊面色一滞:“何出此言?四大拳门本为一家,将来合而为一也是必然,此乃帮派大事,任某前来也正为与掌门妥善商议。”
灵虚楼弟子当中走出许不饿,对垂光道:“方才你虽占了上风,不过一招半式而已,竟自居高位对前辈妄自揣测评议,恐怕不大合适罢。”
垂光见他这样积极出头,顿悟笑道:“你在我手上折了面子,这是怕任掌门怪罪于你,此刻赶着出来给他解围?”又笑了一阵才说,“许掌门不必如此,任掌门的毛病怪不得你也怪不得我,否则也不至于成为他的心病了。”
许不饿本想在人前维护任清浊,待他重振威风大败青阳派,这时却听得心中起疑。垂光见他不再说话,便朝任清浊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如今是带着内伤的。我敢同你拼命,你却不敢随意使出全力。”
任清浊立于场中,似是有片刻犹疑,沉默不语。众弟子敏锐捕捉到这一丝不顺畅,一时有的踌躇,有的惊诧,有的好奇,气氛变得复杂起来。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一连串大笑,打破这一番小小的冷场。众人眼光到处,何重绿从大门悠然步入,一面走一面点头叹道:“原来如此!”
四大拳门弟子见这位江湖恶人如此大摇大摆进来,都是一凛;更有忘忧门弟子此前亲见他诛杀同门,敌忾之心顿起,暗中便要上前寻仇,可惜不得师命,不敢擅自扑将上去。
何重绿却如入无人之境,微笑道:“那天在忘忧川与任老儿一会,我本已打算一死方休,他却不肯死拼,只管遁逃;我以为是名门大派格外惜命,如今看来,竟然是因为当真打不赢我?”
忘忧门弟子恨意陡生,又不能瞎说,对他怒目而视。
垂光看他来了,便面朝任清浊,实际却向众人说:“任掌门习练内功有误,细微之处累积多年,以他的功力,造成的伤害不可小觑。”
她一面说,一面紧盯任清浊,只见他面皮极细微地一抽,便知自己说中了。于是不等他开口发表任何意见,在众人逐渐惊异的眼神中继续说道:“你一心要控制四家,是想用各家功夫补全你的不足——你功力既高,悟性也好,不但练到这个境界,或许多年来更是摸着了门道,认为自家缺陷与别家内功有所关联,因此决定一统四大拳门,同时集中四门功夫细细研究。”